第二天李绾绾一覺睡到大天亮,她睜開眼的時候想起昨夜睡着時想的各種辦法,又都覺得不妥。這些辦法對普通人也許有用,可是對陸漸歡肯定沒用。
如果用自己曾是他的救命恩人來威脅,就更差勁了。可是這紅繩?李绾绾總是下不定決心。
再看看吧,我李绾绾長得也不醜,身材也不錯。有什麼地方比不上那木子姑娘。李绾绾洗了把臉,坐在鏡子前。
她想起昨夜見到木子時那木子臉上的精緻妝容,還有那好看的發髻。李绾绾端詳着鏡子裡的自己,這張臉素面朝天,而頭發也隻是随随便便的用個發帶高高束起,就連衣服,最近來王家村這通折騰,因為想要方便,衣服也穿了男子樣式。這哪裡還像個姑娘。
李绾绾痛定思痛,決定來個大改造。她轉頭看向屋内的櫃子。跑過去打開拿出自己的小包袱把裡面那幾件可憐的裙子一條條翻出來,再抛遠。
這條不行,這條也不行。這條顔色太難看了,這條樣式太老舊了。她洩氣的坐在地上,抱着雙膝犯了愁。
我應該去添置一下新衣服了。女人麼,櫃子裡永遠少一件衣服。李绾绾說做就做,當下開了門就下口。
經過一樓大堂的時候她看到陸漸歡他們正在吃飯。那木子離陸漸歡很近,不停給陸漸歡夾菜。李绾绾氣不打一起來。陸漸歡也看到了李绾绾,但卻隻是低頭繼續吃飯。
柳随風與李绾绾打招呼,“你今天睡得這麼久。快來,飯都快涼了。”
李绾绾鼻子一酸,總算還有人記得自己,關心自己。她嗯了聲,說自己不吃了。就跑出門去。留下看着她背影發呆的衆人。
柳随風,“女人真是奇怪。”
李忠又為陸漸歡夾了一筷子菜,看着陸漸歡碗裡摞得老高的菜,猶豫着問道,“其實,绾绾她很好。雖然脾氣差了點,那都是我慣得。但她心地善良,而且她的身世主上你也知道,她倒也不至于配不上主上。”
陸漸歡笑了笑,繼續吃飯。
李忠有點急了,“主上你到底怎麼打算的?”
柳随風也問,“就是,李绾绾不錯。你上次重傷,她急壞了,恨不得把自己都揉碎了給你填補傷口。”
陸漸歡擡眼看了看李忠,又看了看柳随風,“一會吃完飯,我們就啟程去張家堡。”
二人同時問道,“不等她回來啊?”
陸漸歡搖頭,“我怕時間來不及。”他放下筷子,說,“我吃好了。你們慢慢吃。”便起身離開,回房間去了。
李忠和柳随風盯着陸漸歡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到,李忠就問柳随風,“主上到底什麼意思?是不喜歡麼?”
柳随風搖頭,‘我覺得他很喜歡。也許就因為很喜歡,所以才這樣。’
李忠,“我不明白。”
柳随風,“我想我或許明白。”
陸漸歡步伐沉重的走回房間,他當然知道李绾绾對自己的愛。他也相信李绾绾真的會把自己揉碎了來填補他的傷。可正因為這樣,陸漸歡更不能接受李绾绾的愛。自己這蓮身隻能用三百三十年,如今餘下一年,又重傷過,随時都會蓮身破損。倒時候且不說百鬼噬咬之苦,隻是這魂魄無依,李绾绾難保不會用自己的蓮身,為他重塑。
陸漸歡不能因為自己,而害死這樣一個好姑娘。
我陸離本就罪惡難贖,何必再平白犧牲個好姑娘性命。陸漸歡這麼想着的時候,隻覺得心一陣陣抽痛。接着他就想到了一個要命的問題。
他的百鬼噬咬,發作了。
百鬼噬咬之苦來的鋪天蓋地,陸漸歡覺得渾身每一個毛孔都在劇烈收縮,那種百鬼噬咬就像有千千萬萬隻螞蟻在四肢百骸爬行。又像有千千萬萬張長着鋒利牙齒的嘴,在一點點撕扯他周身的肉。
那種痛苦折磨了他三百年,幸好,快結束了。
褚大哥,隻要捉到旭日天魔,将他關回地府,我就去找你。到時候我們兄弟倆都消散于三界之中,倒也不算孤單。
陸漸歡意識漸漸模糊。他恍惚想起那杯酒,那杯臘月二十九小别離的酒。酒在褚天涯手中,在燈光下流光溢彩。
如果一切隻是一場夢該有多好。陸漸歡重重的倒在地上,發出山響。他蜷縮着抱緊身體,隻覺得透骨寒冷。
他雙目模糊,隐隐見到有一個人沖進門來,她交集的問道,“你怎麼了?陸漸歡,陸漸歡?你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