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绾绾拍了拍葫蘆，裡面立刻傳出痛苦的聲音，“我很難受，求求你——”

“原來你也知道難受啊，那被你奪走精魄的女子們死的時候難道就不難受麼？你作惡多端，活該承受。”

“仙子，求你讓我透透氣，我真的好難受，我感覺喘不了氣了。”

“喘不了氣就對了，那是你就快被煉化了。要我說你在堅持一下，等到你被煉化成為我的第八枚銅錢時，你就不痛苦了。到時候是真的解脫，什麼美或者醜，活着或者死去，都不算事。”李绾绾找到一株樹，跳上去坐下來。她身體還沒恢複，如今又是淋雨又是走夜路，消耗了不少體力。如今這大晚上的和她鬥鬥嘴，倒也算是歇歇。

“仙子饒命。”

“那些被你奪去性命的女子可求過你，你又饒過她們麼？”

“仙子，我知道自己做的不對。可我真的有苦衷。”

“什麼苦衷也不該奪人性命。你殺了人就是你的錯，無論有多少苦衷。”

“那壞人呢？也不該殺、”

“壞人自然有王法，你殺人就是濫用私刑。何況被你殺的女子，不都是壞人吧。總有好人對吧，你又怎麼說？”

葫蘆裡沉默了。好一會才又有聲音，“仙子，你把葫蘆撬一條縫，你看我被你關了這麼久，如今一點力氣都沒有，肯定跑不掉。你發發善心讓我透口氣，死也不至于死的太痛苦。你總不會虐殺我這樣一個小妖怪吧。”

“嘿，你還給我戴高帽子。怎麼，不讓你透口氣就是虐殺啊？你要知道天師虐殺妖怪問題很嚴重的”

“我知道啊，所以我也知道仙子你肯定不會虐殺我。我發誓我不跑，你隻要放我出來透透氣，我就乖乖赴死。而且你讓我露個頭，我好和你說一件天大的秘密。”

“天大的秘密？”李绾绾抱着胳膊，右手摩挲着下巴，“什麼秘密有天那麼大？”

“關于旭日天魔的秘密。”

“旭日天魔？”李绾绾努力在腦袋裡搜尋這名号，她覺得耳熟，但不确定自己認識。

到底在哪聽過呢？

她的記憶又回到了三百多多年前，自己還未化形時，在地府十一殿，臘月二十九，外面紛至沓來的腳步聲，嘈雜的人聲。有人說，“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陸離放走了旭日天魔——”、

李绾绾眼皮子一跳，終于想起了自己為啥覺得這名号耳熟。她緊張的想要立刻問夢妖旭日天魔的下落，可轉念一想，這妖怪狡猾，自己切莫落了她的圈套。

李绾绾輕松的笑，“什麼天魔底魔的，我一個人間界的女天師，怎麼會知道什麼魔不魔的。你告訴我什麼魔也沒有任何意義，我又不認識他，自然也沒興趣聽。”

葫蘆裡傳出一聲歎息，夢妖好像也很遺憾，悠悠道，“是啊，你不過是個三百多歲的小蓮花精，怎麼會知道當年旭日天魔有多厲害。你自然也沒聽過當年陸離大戰旭日天魔的事迹。那可真是，提起來讓人熱血沸騰啊。”

“你這妖怪話真多，這時候又不痛苦了。什麼陸離不陸離的，不認識。”李绾绾嘴硬着，心卻跳的極快，這夢妖知道陸離，知道旭日天魔。她還知道什麼？她的心開始搖擺，也許把葫蘆撬開一條縫隙也沒什麼。

這夢妖在葫蘆裡這麼久，想必就快化了，就算沒化掉了腿腳，至少功力也被化掉個七七八八。放她透口氣也不算什麼。雖然自己身體還沒恢複，但是對付她，足夠了。

真的很想聽有關陸離的一切，這夢妖連自己是蓮花精都知曉，那麼她搞不好會知道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就算她不知道，假如自己能夠抓住旭日天魔，總可以搞清楚那次世間的真相。

李绾绾長久的沉默着，葫蘆裡的夢妖不失時機的繼續說道，“雖然我是妖怪，滿手血腥，但的确不得已。你要知道當年我也曾是個良家女子，誰知被旭日天魔捉走，成了他的侍妾——我備受折磨，要不是陸離救出我，我恐怕——”她及時停住，果然李绾绾問道，“你說陸離救過你。”

“是啊，陸離是當之無愧的大英雄。我一直非常敬佩他。他沒會發瘋，就連他當年所謂的畏罪自殺都是假的。我知道他中了圈套。”

“你知道？”

“我知道，因為當年我在場。”夢妖歎了口氣繼續道，“我被陸離從旭日天魔手中救下後，就留在地府十一殿當了一名小鬼差。每日我遠遠的看着陸離忙前忙後的身影，覺得他就是我心中的大英雄。我想假以時日别說地府十一殿，就連整個地府，甚至三十三重天，都該是陸離的。我很敬佩他，他是我的榜樣，也是我苟活下去的唯一動力。所以那天我接到可以去小别離，伺候陸離和他師兄褚天涯的酒宴的時候，心裡激動極了。”

李绾绾拔開了葫蘆塞子，夢妖忙爬上來，半個身子露出瓶口。她此刻小小的，看起來丁點大，毫無殺傷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