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聿反問:“你也有問題想問我吧?”
林如绛不回答,皺着臉勉強啜了一口酒,從舌尖到喉口一路火燒火燎,五官皺成一團,眼淚都要被逼出來,“好辣。”
“我一開始也不習慣,喝多了反倒覺得剛剛好。何以解憂?唯有杜康。”
“你這樣的人也會有煩惱嗎?”林如绛低垂着眼,輕聲問。
“我這樣的人?”
“長得好看,生活富足,還有完整的家庭和愛你的家人。”
薛白聿卻隻是苦笑:“你說的是路定安,不是我。我想要的東西,從來都沒有得到過。”
林如绛并不相信她說的話,尖銳地點出:“你告訴陸雲水你想要我,然後我就在這裡了。”
薛白聿關注點清奇:“怎麼直呼大名,不喊她姐姐了?上午不是還姐姐、姐姐叫得很歡嗎?”
“……姐姐。”林如绛不情不願。
“好乖啊。”薛白聿大笑,舉起酒杯一飲而盡,伸手去夠茶幾上隻剩下小半瓶的紅酒。
石榴紅的酒液在空中滑出一道曲線,叮鈴當啷地落了杯。
“你……”林如绛氣不過,“這算一個大冒險。現在你欠我一個真心話和一個大冒險了。”
薛白聿抿一口酒道:“好,你有什麼想問的,盡管問吧。”
林如绛撥弄着自己的手指,“你為什麼會喜歡我呀?我們之前甚至都不認識。”
薛白聿愣了一下,她對這個問題毫無防備。
現實的話,她不知道當初路定安為什麼會選中林绛;從書中人的角度來說,陸定安選中她隻是因為極高的匹配度,外加林如绛有一張值那麼多錢的臉蛋。
此刻回答這些未免太煞風景。薛白聿隻好硬着頭皮說:“匹配度高的人會互相吸引。”
“有嗎?”林如绛疑惑。
薛白聿被她的言外之意傷到,換了種說法:“匹配度高的人往往會更适合彼此。”
“人不談戀愛又不會死。如果匹配度高就要結合,不是很奇怪嗎?”林如绛的聲音輕下去,“……好像配種。”
薛白聿差點噎住,解釋道:“更類似于一見鐘情吧。”
“這種東西真的存在嗎?第一眼隻能看到皮囊吧。”林如绛反駁。
“就是一種心動的感覺。”
“你能詳細地描述一下嗎?”林如绛锲而不舍。
“呃……”薛白聿語塞,“我還是自罰一杯吧。”她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怎麼這樣,一個兩個的都不肯告訴我……”林如绛嘟囔着,捧起酒杯也試着豪邁地大口暢飲。
酒剛沾到舌根她就開始後悔,苦巴巴地咽下去,又被辣得吐了舌頭。
“還有一個大冒險……我想想……”林如绛靠倒在沙發上,剛下肚的酒仿佛正拖着她往下拽。她仰着頭,眼球向上翻,眼皮卻慢慢地向下沉,眼前的世界忽明忽暗,如同懸着一個閃爍的燈泡。
薛白聿等了好久,才聽到她說:“我想不到……可以先存着嗎?”
“你當我許願機嗎?”她忍不住吐槽,“可以。”
“有點困,我要回去睡覺了,明天上午還有課。”
“幾點的課?明早我送你去學校。”
“早十。”林如绛說着,打了個哈欠,顫巍巍想站起來,但她的站立體驗卡大約隻有一秒的時限。
腿一軟,她直接一頭栽下去。
薛白聿急忙接住她,才發現她臉上早已酡紅一片,呼吸間都是濃重的酒氣,像剛從酒缸裡撈出來。
不是,她隻喝了兩口啊,怎麼醉成這樣?薛白聿沒意識到自己的腦子也亂成一團漿糊。
一點淡淡的樹莓味鑽進她的鼻腔裡。這是過去身為beta的她從未聞到過的香味。
甜甜的,好想咬一口,咬一口也不過分吧。
她把臉埋進林如绛頸側。
林如绛不自在地動了動脖子,擡手軟綿綿地推了她一下。
“别亂動,我送你回房間。”薛白聿把人打橫抱起來。
林如绛緊緊勾着薛白聿的脖子,把紅透了的臉貼上去,一個勁兒地“嘿嘿”傻笑。
房門被關上了,一夜都再沒打開。
一瓶被誤認為蘇打水的白酒靜靜地躺在酒櫃裡。
這個夜裡,還有一個人夜不能寐。
漆黑的宿舍裡,隻有一盞台燈還亮着,在黑暗裡圈了一小塊地。
嘉澍在一張粉色的信紙上飛快地寫着什麼,時不時用力地劃幾下,紙都要嵌進桌子裡。
沒一會兒,這張紙就被揉成一團,丢進了垃圾桶。
月亮悄悄地下降,垃圾桶裡的紙團越堆越高。最終她阖眼的時候,已經是淩晨五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