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白聿冷笑了一聲,反問道:“我很好奇,你是以什麼身份說出這句話的?”
“朋友嗎?”
一看到這張和自己一模一樣的臉,她就想起以往遺憾的種種,哀其不幸,又怒其不争。
“把她搶回去?你這話說得好好笑,你憑什麼和我搶?”
“我問你,她知道你喜歡她嗎?”
“……不知道。”嘉澍撇過頭,“她遲鈍得要命,況且我也不能——”
薛白聿打斷她:“她是對感情遲鈍,那你呢?你是懦弱,你害怕被拒絕連朋友都做不成,又心存幻想不願意放棄這段感情,最後眼睜睜看着她被别人搶走,還要在這裡裝模作樣地說什麼‘我會把她搶回來’。”
“你不覺得自己很可憐,也很可笑嗎?”薛白聿不自覺拔高了聲音,有些尖銳。
“你給我閉嘴!”嘉澍徹底被點燃了,聲,“你才認識她幾天?你又知道什麼?你不過是有點錢,又仗着自己是個alpha。要不是阿绛急需錢,你以為她會接受你嗎?”
“你沒有資格評價我和她的關系。你這個自以為是的混蛋!”
“你這個膽小鬼!”薛白聿一把奪過帆布袋,也不管嘉澍的手還伸着,升上了窗,洩憤一般把音樂調到最響,猛踩一腳油門。
引擎啟動,聲如雷霆,嘉澍不得已退開。直到跑車咆哮着從視野裡消失,她才發現自己早已成了校門口的焦點。
匆匆逃進了學校,她掏出手機,噼裡啪啦開始打字:“我見過她了,我覺得這個人完全不行。”
“何以見得?”林如绛回了個“暗中觀察”的小熊貓表情包。
默默把那個表情包存下,嘉澍回複:“直覺。”
林如绛盯着那兩個字出神,敲了幾個字,猶豫着,還是删掉了。
對面又發來一條消息:“眼罩你也忘帶了,我一起放到袋子裡了。”
“還是你細心。”林如绛嘻嘻一笑,挑了個發射愛心的表情包回過去。
當晚,她舒舒服服泡了個澡,換上咖色條紋的小熊貓睡衣,戴上毛茸茸的小熊貓眼罩,預備美美進入夢鄉。
可躺在陌生的床上,蓋着陌生的被子,她翻來翻去,怎麼也睡不着,隻得眼巴巴地望着天花闆,腦子裡亂線蹿來蹿去。
時間不知道過去了多久,她決定出去喝杯水。
輪椅在地面上滾過的聲音在夜裡變得格外響,林如绛放慢了動作。
沒想到客廳還有人。橘黃色的燈光下,一個影影綽綽的身形幾乎要和沙發融為一體。
林如绛靠近了,才看清沙發上四仰八叉癱着一個人,正高舉着酒杯向垂下來的吊燈敬酒。
如果仔細聽的話,能聽到她在喃喃:“回不去啊……”
“你喝醉了嗎?”林如绛問。
薛白聿一個激靈,急忙爬起來湊了個人樣,道:“沒醉,睡不太着,所以稍微喝幾杯找找睡意。”
“喝酒可以助眠嗎?”
“小酌可以。我每次失眠,都是這麼過來的。”薛白聿放下酒杯,“怎麼這麼晚還不睡,住得不習慣嗎?”
“稍微有點認床。”
“那要來一杯嗎?”薛白聿對着輪椅上的女孩舉起酒杯,澄澈的酒液折射出五彩的流光。
“我沒喝過酒。”林如绛拒絕道。
薛白聿騰地站起來,走到西廚區,取出一個新的高腳杯,倒了半杯紅酒,又從酒櫃裡拎出來一瓶透明的酒,倒了另外一半。
瓶身上的标簽,被手蓋住了。
“我兌了一半蘇打水,度數不高的。”薛白聿把成品遞給林如绛,“稍微陪我聊一會兒吧。”
林如绛思索兩秒,還是接過了酒杯。她撐起自己,在沙發的另一端坐下,和薛白聿隔了将近兩米遠。
她湊近酒杯聞了聞,眉頭糾結到一起,“你想聊什麼?”
“你對嘉澍是怎麼看的?”薛白聿問。
“為什麼突然問這個?”林如绛不解。
“去學校的時候和她稍微聊了幾句。”
“聊了什麼?”林如绛追問。
“她說她——”薛白聿忽然有點不敢說出口,搖了搖高腳杯,酒液在杯壁上留了痕,又很快消失。
要替嘉澍表白心意嗎,她又希望得到怎麼樣的回應?
如果阿绛也喜歡嘉澍,那麼她就要第二次失去林绛,又一次把心上人拱手讓給别人,哪怕那個别人是另一個自己。
如果阿绛不喜歡嘉澍,那麼與嘉澍擁有相同經曆的自己,是不是從來都是自作多情?林绛是不是從來沒喜歡過薛白聿?
哪個答案都不是她想要的。薛白聿呷了一口,酒下愁腸,愈發愁了。
“她說了什麼?你不要說話隻說一半呀。”林如绛追問。
“沒什麼,不重要。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對嘉澍是什麼看法?”
“我不會在背後和第一天認識的人議論關心我的人。”林如绛沒好氣地回答。
“好吧,那罰你一杯酒。”
林如绛幹巴巴笑了一聲:“哪裡來的規矩,你這是在跟我玩真心話與大冒險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