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禾的視線掃過他身後,果然,這次羽山也來了不少人,除了一行弟子門人,謝若望、謝朝,還有……沁甯。
此刻松了一口氣的各門派都上前來圍着謝若望着手開始重新封印幽冥海,殷禾的視線被衆人隔絕開來,兩人的距離不遠不近。
好像又回到了最初,那個最為陌生的時候。
她抱着膝蓋坐在地上,身上沒有力氣,可又□□地沒像其他人一樣一頭暈過去,此刻已經不需要她再做什麼了。
她有些出神地盯着地面,腦中一片空白,她什麼也沒想,隻是因為過度疲憊而一直在發呆。
直到身後被人輕輕拍了一下,殷禾擡眼,見到一張意料之外的臉。
謝朝笑了一聲,問她:“怎麼?見到我很意外?”
殷禾将頭埋進膝蓋裡,聲音有些發悶:“……不意外。”
說句實話,她壓根沒想到謝朝能過來跟她打招呼,在衆人眼中,羽山的人都是神族後裔,承繼了三足金烏之力,是高不可攀的。
若不是這次幽冥海動蕩,他們也無緣跟羽山的人有所交集。
因此當謝朝坐在殷禾身邊時,周圍的視線一瞬間便聚了過來,這人一旦閑了下來,便生了不少看熱鬧的心思。
“她一個雲清宗的小修,如何能認識羽山的大公子。”不遠處華虛山的一名女修毫不掩飾眼中的鄙夷,連聲音都刻意揚了起來,似乎就是要讓人聽見似的。
“那誰知道呢,說不定靠了什麼不為人知的狐媚手段呢。”那幾人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的揶揄和鄙夷,臉上都不約而同地笑了起來。
殷禾自然也聽到了這些話,但她向來都懶得理這些閑言碎語,她不想把情緒浪費在和自己無關的人身上,因此也隻是一直抱着膝蓋未曾理會。
倒是謝朝一句句聽了進去,嘴角的弧度壓平了,朝着那幾人瞥了一眼,聲音帶了一絲冷意:“與其在這裡嚼人舌根,不如幾位看看剛才殺了多少怨靈,我方才遠遠瞧見殷姑娘和其師兄并肩奮戰,絲毫不曾退縮。”
他頓了頓,向來溫柔帶笑的臉上此刻面無表情:“而你們呢,龜縮于陣中,享受了他人的保護,别人在以命相博的時候,你們在做什麼?”
這一番話說出來,幾人眼神閃爍着對視了幾眼,一時間臉上青紅交加,讪笑着便走遠了。
殷禾托着腮望着謝朝,發現他生起氣來的樣子十分有趣,像隻炸了毛的兔子。
“多謝謝公子為我出頭啦。”殷禾眉眼彎彎,又道:“還以為你怎麼都不會生氣呢。”
謝朝失笑,搖頭道:“在殷姑娘眼中,我莫不是個假人,沒有七情六欲的?”
殷禾也笑:“是我想岔了,不過你怎麼沒有去幫忙布陣?”
說到這,謝朝臉上的笑容添了幾分失落:“我沒有承襲三足金烏之力,羽山……有謝遲和父親在就夠了。”
不過是一瞬間,他臉上的笑容又輕松起來,沖着殷禾眨眨眼道:“幸好有他們頂着,我可以樂得悠閑自在。”
殷禾低頭掃了一眼謝朝身上穿着的雲紋白袍,腰間墜了枚碧青色的玉佩,像是她曾在凡界見過的那些世家公子,模樣秀美,風流恣意。
她無意評價别人,感覺到身上的力氣恢複了些,便起身打算和謝朝告别,誰知剛一起身腿上便一麻,這一蹲一起的讓殷禾眼前忽然黑了一瞬,整個人趔趄了一下,向着前方栽了下去。
誰知迎接她的并不是一嘴沙子,她的腰間一緊,便被一雙手牢牢扣住拉進了懷裡,殷禾像溺水的人抓住眼前的浮木一樣攥住了那人的衣襟。
等待眼前那陣黑完全散去以後,對上了一雙含笑的眼,殷禾才發現,自己整個人幾乎都躺在謝朝的懷裡,原本規整嚴密的衣襟被自己扯的微微散開,能看到其中露出一截瑩白凸起的鎖骨。
“兄長。”
謝遲不知何時站在了他們的身後,臉上沒什麼表情地喊了一聲。
殷禾不知為何,總感覺有些心虛,她放開了謝朝的手,還低聲道了聲謝謝。
謝朝慢慢理了理衣襟,嘴角挂着笑,輕聲問他:“何事?”
“你過去一下,父親找你。”
謝朝溫聲應了,離開前禮貌地跟殷禾道了别。
謝朝一走,身邊原來看熱鬧的人也遠遠地躲開了,隻餘風聲嗚咽似的聲音。
謝遲的手垂在身側,指腹彎曲輕輕地摩挲了幾下,微微歪了歪頭,看着殷禾笑了一下:“我都不知道,阿禾同兄長這麼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