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日前。
秦郁手中捏着一粒閃閃發光的圓珠,眯着眼睛打量了半天,才道:“沒想到這就是大名鼎鼎的千機令,誰能想到,那一塊銀皮下面裹着的,竟然是這麼個小巧的玩意兒在起作用。”
謝遲靠在椅子上:“廢話少說,為什麼還沒起作用。”他一雙眼盯着秦郁,讓秦郁背後莫名地冒起了一陣涼意。
秦郁搓了搓胳膊,語氣帶上了幾分抱怨:“哎,我說你,你别老用這麼瘆人的眼神看着我成嗎?”
“你上次不是明确地告訴過我,有了千機令就能解開縛魂鈴嗎,現在又是怎麼了?”,謝遲伸手揉了揉額心,心裡的焦躁像是一團澆不滅的火。
秦郁啧了一聲,“别急啊。”
他伸手點了點千金令,指尖像絲線一般溢出一縷白光,千機令便又恢複了那副銀色令牌的模樣。
若不是謝遲在萬花谷中裝作被人控制的模樣,恐怕根本就無法騙滄夷開啟千機令,就算拿到手也隻是塊破銅爛鐵。
秦郁将千機令丢回謝遲手中,道:“縛魂鈴解是解了,隻是我暫時用靈力壓住了反噬,畢竟它在你神魂中紮根太深,冒然讓你恢複記憶,神魂肯定會被傷得不輕。”
“等着吧,不出一個月,記憶就會慢慢恢複的。”
……
心頭的壓着的巨石像是突然被撤去,等待的心情不知不覺變得迫切起來。
這些時日他仿佛陷入了一種奇怪的情緒。
他總是想到那一雙明亮的眼,心中像是破了一個洞,空空蕩蕩的,怎麼也填不滿。
他從沒有變得這麼奇怪過,他想,他問題一定是出在那個人身上。
不知不覺間,他想起那一日少女在山洞中和她說過的那個地方。
她的神情溫柔,帶着懷念,眼睛和嘴角都彎起來,仿佛在訴說着這個世間最動人心弦的故事。
心中莫名地有一股沖動,他也想看看,她口中的那個地方,究竟是什麼樣的。
見到殷禾的那一刻,心中那股怎麼也填不滿的空虛感仿佛都消失了。
但是當他看到那個青衣男子腼腆地低垂下眼睫,臉上泛起紅暈道:“你……不如考慮下我。”
謝遲的心中仿佛瞬間烈油烹火似的,他想都沒想,便出聲打斷了那名青衣男子的話。
“你想得倒美。”
殷禾循着那道聲音望去,還以為再也不會見面的謝遲就站在離她五步之遠的地方,她心中的第一個想法是。
——他好像瘦了些。
兩人對視一瞬,殷禾便移開了目光:“你怎麼在這兒?”
倒是宋書禮像是被人捉住了什麼把柄似的,目光在謝遲和殷禾臉上來回打量,最後才像隻紅透了的蝦子一般道:“阿禾,你何故诓我?”
謝遲站在黃昏灑下的陽光下,臉上被夕光照耀,殷禾甚至能看到他臉上細細密密的絨毛,仿佛伸手,就能觸碰到他眉眼間稍縱即逝的光華。
他雙手抱臂,挑了下眉:“我怎麼不能在這?”
殷禾默不作聲地把視線收回去,一句話都沒說。
宋書禮的視線在二人身上來回徘徊,有一種微妙的氣氛被他捕捉到,他笑了一下,很是妥貼地看了眼漸晚的天色:“表妹這趟來懷水鄉可有落腳之處?若不嫌棄,可以暫時歇在我東郊的别院。”
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殷禾自然不會錯過此等機會,便笑道:“自然,多謝表哥。”
到頭來,還是靠着宋書禮家中祖傳的宅邸,才混的了一個不錯的落腳地。
隻是殷禾沒想到,謝遲也跟了過來,她是真的想不通謝遲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總不可能是追着她來的吧?
想到這個可能,她搖着頭自嘲地笑了一聲。
怎麼可能呢。
于是她敲開了謝遲的房門。
“噔噔噔。”
三聲叩門聲想起。大家都是修行之人,耳清目明,殷禾不信謝遲聽不見。
隻是叩了三聲以後,還是不見人來回應,殷禾便轉身要走。
誰知道謝遲打的什麼鬼主意,還是小心為上。
正當她準備轉身之時,那道門吱呀一聲便打開了。
謝遲披發而出,發尾還有些濕潤,整個人像是被水洗禮過一般,衣襟微微敞着,露出肌理分明的胸膛,白皙的臉龐上還帶着一點紅潤的熱氣。
他仿佛看都懶得看殷禾一眼,略微攏了下衣襟,波瀾不驚道:“做什麼?”
殷禾倒也開門見山,一點不屑于拐彎抹角:”你來這做什麼?你們羽山的人不是一向不管人間事嗎?”
謝遲的面頰被月色照得格外白皙,一低眼,整片的睫毛在面頰下方垂下一片陰影,好整以暇道:“你這麼擔心我?”
殷禾聽到這話簡直恨不得立刻轉身就走,但是考慮到宋書禮,她還是耐着性子道:“不管你打算做什麼,要是傷害到宋書禮,我和你沒完。”
仿佛頭一次聽到人的威脅似的,謝遲握拳抵在唇邊低低地笑了幾聲。
殷禾沒理他,說完便準備轉身就走:“話盡于此,我不管你是羽山神族還是什麼,不要觸碰到我的底線。”
剛剛邁出一步,便感覺手腕處被一抹溫熱拽了回去。
“既然如此,便幫我一個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