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鈴還須系鈴人,這一次,必須要雲月親自去,才能讓百裡彥心甘情願地從幻境中醒來。
雲月不知在想什麼,半晌,她指間靈光遊動,身上仿佛渡了一層金光,殷禾便明白,雲月這是要親自上陣了。
幻境仿佛一層薄如蟬翼的紗,一戳便破了,雲月看着幻境中的自己,幻境中的那人自正主進入幻境中變似乎被剝奪了意識,隻是呆愣着坐在床邊,指腹輕輕地搭在腹間。
百裡彥與她對坐,自從雲月進入幻境後便不發一言,眼睫垂下,隻輕輕地将幻境中的雲月攏在胸前。
雲月跨過幻境的那一層薄膜似的阻礙,眼睛直直地盯着百裡彥,窗外的微風吹動着床上的帷幔,一時間竟無人開口。
隻是雲月顯然不想讓這種無稽的幻境繼續下去,下一刻,雲月便輕輕開口:“百裡彥,你該走了。”
“這裡不應該是能留住你的地方。”
百裡彥的身軀微微一晃,他看向聲音的來源,微不可察地輕輕挪開了一步:“你來了。”
雲月輕輕“嗯”了一聲,那目光似悲憫似嘲諷:“明知道這一切都是不可能的,你又何必如此?”
百裡彥的目光落在幻境中雲月的身上,又看向真實的雲月,輕輕地笑了:“這一場夢,真的很好。”
“你若不來,我便能在這裡做一場醉生夢死的美夢。”百裡彥将目光移開,輕聲開口。
“咔哒。”
幻境出現一寸寸的裂痕,殷禾知道,這是百裡彥回歸現實的征兆。
百裡彥起身,再無留戀地起身跨過這一尺的距離,将那些意氣風發的美夢抛之腦後,他眼中是一如既往的清明,跨過那一層自我束縛的枷鎖後,幻境崩裂的速度更快。
雲月突然上前,一把拉住了百裡彥:“你真的……是一個超級大傻瓜。”
百裡彥回首,唇角揚起一抹微笑,猶如初升的朝陽:“誰說不是呢?”
……
幻境像是被擊碎的鏡片,紛紛揚揚的碎末散在空中。
再一睜眼,目之所及是從樹間投落下碎金般的陽光,在眼皮上散出一層薄薄的金紅色。
謝遲閑閑地靠在樹上,手中抱劍,看見殷禾睜開眼睛:“醒了?”
殷禾站起身,理了下略微散亂的裙擺:“多謝。”
謝遲笑了一聲,眼尾蕩開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這麼客氣?”
百裡彥也徹底清醒,不經意間觸碰到雲月的目光,也隻是轉開眼:“抱歉,是我耽誤了大家的行程。”
殷禾作為一個見證了全程過往的人,自然義不容辭地開解道:“太客氣了……你沒事就好。”
雲月倒是立時恢複了那副毫無所覺的模樣,仿佛全然不記得那些往事,餘光瞥過百裡彥略顯蒼白的面頰,隻是輕聲道:”事不宜遲,我們盡快去百花谷吧。“
果不其然,破了那片迷障,進入百花谷的路便顯得無比順暢。
這裡的奇珍異草堪稱一絕,雲月作為藥修,自然一路上也認出了不少世間罕見之物,興緻勃勃地采了不少藥材。
殷禾倒是走馬觀花般一路掠過,隻是心系骨靈芝的下落。
四人經過一處懸崖峭壁,崖壁陡峭,峭壁上一朵白色花朵迎風而立。
雲月看了那花瓣一刻,“是骨靈芝。”
殷禾頓時來了精神,正要起身上前,卻被謝遲拉住了,他一身白衣被崖上的凜風吹得翩飛,“太危險了,我去吧。”
殷禾不以為意地笑笑:“這算什麼?我經曆過的危險的事情比崖頂摘靈芝可要危險百倍。”她拍了拍身側的謝遲,一幅胸有成竹的模樣:“怕什麼?”
說罷,便飛身躍起,一個眨眼間便來到崖頂,她小心翼翼地看着崖頂上這唯一一朵骨靈芝,深吸一口氣就要将它摘下。
”當——“
就在殷禾抓住骨靈芝莖幹的一瞬間,一聲巨響傳來,山崖搖動,殷禾獨木難支,幾乎是一瞬間便從山崖上墜下。
墜下去的一瞬間,她奮力翻身而上,抵抗着那股莫名而來的勁風,立刻召出驚塵插入崖壁,整個人就如同吊在劍上一般在空中搖搖晃晃。
“謝遲!”
殷禾慌神中不自覺地叫出他的名字,卻沒有得到絲毫回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