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對罪臣之女這樣上心,那我陪在他身邊的這麼多年,到底算什麼?”佟曼回想起今日蕭祺看到駱卿安時的眼神,好像黏在了她身上。越想越氣,她一把将幾上的茶杯拂到地上,哐當一聲摔了個粉碎。
“主子别動怒,傷了身體可不好。”
“駱卿安,他身邊女人的位置隻能是我的,我不會允許任何人搶走。”
佟曼怒極,眉毛鼻子都擠在一處,形成一個十分猙獰的表情,全無平日的溫婉端麗模樣。
突然她站起身,帶着丫鬟出了景秀宮。
在偌大的皇宮裡穿梭一陣,她們來到一處相對僻靜的宮殿。守門的太監看到是佟曼來了,急忙進去通報。
一進到内殿,看到一位頭發花白的老妪,佟曼撲通一聲就要跪下。姚嬷嬷吓了一跳:“佟姑娘快請起,這是做什麼?折煞老婦了。”
佟曼淚如雨下:“嬷嬷,您是我在這個宮裡除太後和陛下最親的人了,您一定要救我。”
“來,先坐下,有什麼事慢慢說。”
撷了把淚,佟曼将最近發生的和駱卿安的糾葛說了一遍,姚嬷嬷聽後面色凝重。
“奴早聽聞這個駱卿安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不曾想她有這般手段,竟把皇上迷得暈頭轉向,還想進宮來奪後位。如此不賢不孝之人如何配得皇後的位置?您放心,奴一定幫你除去此人,也讓陛下看清,别迷了心道,釀下大錯。”
“嗯,多謝嬷嬷肯出手相助。我長這麼大,陛下連對我紅臉發火的時候都沒有過,可這次卻特意寫信警告我,似是下了死命令,我真的害怕了。您是他的乳母,自太後和太上皇西駕後,您就是他的親人,平日裡他最是聽您的話,還請嬷嬷幫我這一回。若我之後登上後位,必為嬷嬷養老,不會慢待一毫。”
姚嬷嬷也是看着佟曼長大的人,在她小時沒少照顧她,也将她當做自己半個女兒來看。雖蕭祺遲遲不娶妻,不知他是什麼想法,可她一直認為這宮裡的後位到了最後也定歸佟曼所屬。再者,佟曼和她親近,若她當了皇後,在整個後宮,還有誰敢輕視她麼?
因而未及多思,姚嬷嬷很快答應了她的請求:“你先莫急,元蘊這個孩子我最清楚,是個絕對重情重義之人,絕不會負你。此事還得找準機會慢慢來,想必駱卿安在赫達也與他有恩,貿然做出傷害她的事,隻會激怒了陛下。”
“嗯,我也知此事急不得,可他這次實在反常,我一時亂了陣腳。”
“回去後你好好調養段日子,莫再做出危險的事,若時機到了,我們再動手。”
晃眼又過了幾日,駱卿安日日閑在宮裡,已經感覺身上要長青苔。可偏偏宇文竑的事還是沒有消息。
蕭祺已經派人快要将整個吳國翻個底朝天,莫非宇文竑是屬鼠的麼?這樣會藏躲。
她腦袋伏在桌上,看膩味的書蓋在臉上,遮了個嚴實。
這時,丫鬟走過來在桌上放了一碗燕窩羹:“駱姑娘,你猜我今日去浣衣局送衣服遇到誰了?”
“誰?”
“就是那日指認你破壞了劍的太監,他被貶去洗刷浣衣局的馬桶了。他見了我,馬上低着頭走開了,滿臉羞愧,看得人真解氣。”
原本駱卿安還在疑慮為何劍的事沒有了下文,難道說蕭祺還在查這件事?聽到丫鬟告訴她的消息,她才知道,蕭祺應是知道了佟曼故意嫁禍她,才将那個太監貶走了。
但她未聽說佟曼受到了什麼懲罰,難道說他還是顧念了情分,故意裝作視而不見?
“可是陛下卻好像沒有懲罰佟姑娘,他也真是,太偏心了吧,難怪她一直這樣嚣張。”丫鬟嘟起嘴,似在不滿。
“噓,小點聲,恐怕隔牆有耳。”
雖駱卿安不想承認這點,可也在心裡認為蕭祺對佟曼确實很不一般。
她于他來說,終究是重要的吧?
發愣之際,丫鬟突然說:“駱姑娘,陛下宮裡的黃公公來了。”
駱卿安一個激靈回過神,她還記得當時在诏獄,要不是黃公公的及時提醒,她說不定會犯下大錯。她趕忙起身親自迎接他。
“黃公公,許久不見,别來無恙。”
見到駱卿安,黃公公也半是喜悅,半是感慨:“駱姑娘,這次見到你,沉穩不少,長大了。”
想到過去的自己,駱卿安不好意思撓頭:“嗐,往事不必再提,公公突然到訪,有何事呢?”
“陛下特地派老奴來告訴您,後日他會在宮裡擺戲台,邀請姑娘同去看戲呢。”
“看戲?”她有些迷惑,最近的事還不夠他忙的,還有功夫看戲。
“正是,陛下以前從未在宮裡擺過戲台,這還是頭一次,許也是看駱姑娘來了,他怕您悶得慌,特地準備的也說不定。”
站在左右的丫鬟們聽了都掩嘴笑起來,駱卿安臉上飛起紅霞:“公公說笑了,怎麼可能的事?”
“是,是,老奴這張嘴怎麼就這樣多話,真該掌嘴。那姑娘是同意去了啰?”
既然邀請了她,不去也沒必要。再說,不過就是去看戲,也不費她什麼事。
“好,我會去的。”
黃公公喜上眉梢:“太好了,我這就回去禀報皇上。”
等他一走,在旁嗅出了不尋常意味的丫鬟們就圍過來:“看吧,早說了陛下心裡是在意駱姑娘的,偏你自己不知道。”
駱卿安沒好氣橫她們一眼:“别瞎說。”她裝得無事,可分明耳根燒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