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屋狼藉，空氣中都彌漫着一股燒焦的藥材味。

瑾月捏了捏鼻子，繞過謝懷竹，彎下腰打算從地上撿起幾塊尚未燒完的藥材。

謝懷竹見狀，瞳孔一縮，怕她燙傷，正要阻止，卻見瑾月轉頭從旁邊拿了一根木棍，從火堆裡攪了一些藥材出來。

謝懷竹收回踏出去的半步，呆呆地站在原地，默默低着頭，有種做了虧心事罰站的感覺。

瑾月也不搭理謝懷竹，她從外頭弄了些水，将她救出來的藥材澆滅後，才分些眼神給一旁的人。

隻一眼，瑾月便收回目光，似乎是嫌棄得不行，多看一眼都嫌煩一般。

待人出了房門，謝懷竹這才擡起頭來，目送着人離開。

看不到半點身影了……謝懷竹垂下眼眸，情緒瞬間低到極緻，不自覺攥緊了衣袖。

瑾月捧着救下來的藥材，扔在桌幾邊上沒有再管，上榻休息。

這一睡，便是好幾個時辰。

醒來後，瑾月将僅存的藥材扔進藥爐裡熬。

不知過了多久，也不知道藥熬好了沒有，瑾月卻是直接将那藥倒出來。

滿滿一大碗不是藥的藥，端到謝懷竹面前。

“你喝了，我今晚就跟着南掌門離開。”

謝懷竹默默地看了一眼，隻見那黑漆漆的液體上漂浮着很多碎渣，不似今早那般過濾掉了，而且這聞起來味道似乎也不太對……

謝懷竹半垂着眼眸，也不多問，順從地端起藥碗，正要飲下，瑾月擡起腳，毫不客氣地踢向謝懷竹，還特地挑了膝蓋這個位置。

哪裡最痛，就踢哪裡。

反正面前人也沒把自己當回事兒。

謝懷竹吃痛，一時間沒站穩，手裡的藥碗瞬間打翻了，湯藥灑了滿地，瓷碗也碎得不成樣子。

謝懷竹擡起頭，正對上瑾月冰冷的目光。

瑾月面色凝重，極力壓制心裡的怒火，似乎是想要自己能夠平靜下來，她一字一頓道：“謝懷竹，我放過你了。”

謝懷竹明白瑾月這是不打算再插手她的事了，可隐隐約約間，她覺得瑾月話裡有話……

瑾月無意再糾纏。

都是可憐人罷了，何必要利用。

她瞅了一眼那滿地的狼藉，說道：“今夜我便随南掌門離開，你待在房裡，不要出來，我不想見到你。”

謝懷竹低低“嗯”了一聲，算是應下了。

夜裡，南清乘着小舟來接瑾月離開，瑾月卻遲遲不動身。

南清瞟了一眼瑾月，見她眼神時不時看向那緊閉的房門，心裡了然，問道：“莫不是同懷竹賭氣，這才吵着要離開？”

瑾月冷哼一聲，語氣極為不屑道：“本就沒什麼關系，有什麼好賭氣的，不過恨她不争氣罷了。”

南清：“……什麼不争氣？”

瑾月不回答，臭着一張臉踏上小舟，恨不得馬上離開忘憂峰。

南清卻道：“你且等等，我有話同懷竹講。”

謝懷竹向來守信，說到做到，答應不出來便不出來，将自己關在房門裡面。

面上的漠不關心便是裝得再像，心裡想将人留下來的念頭仍舊是真真切切的。

她在忘憂峰待了快四年了，清靜苦修，并不是不想有人陪伴，不過是不敢罷了。

她靜坐在房内，耳朵卻一直仔細地聽着外頭的動靜。

聽聞南清要過來，她慌忙掏出一本書，裝作不知情地看了起來。

南清敲了敲門。

謝懷竹裝傻，淡聲道：“懷竹答應了他人，今夜絕不出房門一步，若有怠慢，還請見諒。”

南清了然地笑了笑，溫聲道：“無妨，我進去便是。”

謝懷竹不說話也沒有任何動作，拒絕之意很明顯了，南清隻好妥協：“罷了，在門口也沒關系，我說幾句話便走。”

她補充說道：“後天，聖妖殿會派使者前來。”

謝懷竹感到窒息，一下子便料到南清接下來要說什麼，她按了按眉心，無力地問道：“他們來做什麼？”

“自是有要事處理。”南清道，“今夜你既然答應了瑾月，我也不勉強，明日我再接你出去。”

謝懷竹自知沒有拒絕的餘地，輕聲應下。

南清在門口站了片刻，似乎是還有話想要說，半晌，她隻輕輕歎了口氣，不再打擾。

南清将瑾月安置在自己的院子裡，說是住葉輕歌那裡不太方便。

星靈城于瑾月而言，不過是短暫的落腳點罷了，住在哪裡都一樣。

瑾月看了一眼布置周全的房間，沒有多大留戀，反而說道：“南掌門，我想我該離開星靈城了。”

南清詫異地看了她一眼，反問道：“為何想離開？”

“我不是星靈城的人，留在這裡，不合适。”

南清：“那你想去哪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