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餐廳出來後,兩人并肩往車站走,一路無言,差不多到了連對視都會臉紅的程度。
快好好想想,少女漫裡都是怎麼畫的來着?
想到這裡,緒方紗紀突然驚恐地發現,大多數漫畫裡的男女主都無師自通地知道怎麼談戀愛,現在想來簡直是奇迹。
救命,書到用時方恨少,這種時候該幹什麼?!
……牽手?
會不會太快了啊,這才剛交往沒幾分鐘……
就這樣胡思亂想着,車站很快就到了。等車的時候,緒方紗紀直直地盯着地磚,依然在做心理鬥争。
不行,這樣不行的,她可是先告白的人,要負起責任來!
“前輩,”她慢慢轉向影山飛雄,不敢看對方,“……手。”
大大咧咧如她,緒方紗紀已經很久沒有這麼内向過了,上次有這種體驗還是第一次在漫展唱歌的時候。
視線裡的影山飛雄站得特别直,簡直到了雕像的地步,聲音聽起來有些強作鎮定:“……手怎麼了?”
聽見他的聲音也在顫抖時,緒方紗紀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他們怎麼會緊張成這樣啊。要是有上帝視角,他們看起來大概會很奇怪吧,大冬天還臉頰又紅又燙的,動作卻很僵硬,分不清到底是冷還是熱。
這一分心,緒方紗紀平日裡的豁達終于恢複了些。她沒有回答影山飛雄的問題,而是把自己的毛線手套摘下一隻來,然後直接去碰了碰他的手。
沒料到她的動作,影山飛雄下意識縮了一下。好在這點距離隻要稍稍動動指頭就能彌補 。緒方紗紀還是有些緊張,沒敢直接去握住他的手,隻是貼了貼手背,又順着指骨劃過分明的指節,接着就順勢收回了自己的手,非常純潔。
緒方紗紀故作不經意地說:“前輩手好涼。有手套嗎?”
她記得影山飛雄對保護手指很認真,甚至之前交換身體的時候第一件事就是教她怎麼保養雙手。冬天的話,按理說他是會戴手套的。
這樣看來牽不牽手倒是沒那麼重要。
“……”影山飛雄确實有手套,隻是走出餐廳的時候光顧着緊張就忘戴了。
而現在一份嶄新的緊張再次讓他大腦宕機。
剛才是兩個人的手指接觸了,對吧?
……明明以前交換身體的時候也幹過類似的事,為什麼這次的感覺一點都不一樣?
非常不合時宜地,他腦中浮現出影山美羽教過的内容,和此刻的情景竟然正好是符合的。
“前輩,”緒方紗紀有些擔憂地湊過來看他,“是沒帶手套嗎?……我的可以借給你,如果不嫌小的話。”
說到這裡,她打算去摘自己的另一隻手套,沒有什麼猶豫。
然而剛拉起袖子的手被按住了。
影山飛雄按住了她的手腕,帶着薄繭的手指還是有點涼,但她的注意力并沒放在這次的身體接觸上。緒方紗紀有些疑惑地看向阻止自己動作的影山飛雄,想了一想問道:“前輩不喜歡粉色的手套?”
這應該不算問題吧……馬上就上車了,車廂裡溫度會高一些,到時候摘掉就好了啊。
可是話音剛落,那隻修長的手慢慢攏住她沒戴手套的手,同時影山飛雄含糊不清地說了什麼。一切都發生得毫無征兆。
“……什麼?”她愣愣地擡頭看去。
影山飛雄側過臉望着車來的方向,嘟囔着重複道:“這樣就……不冷了。”
這樣就不冷了。
出自……
影山飛雄之口?!
什麼情況?
緒方紗紀覺得自己從來沒有這麼震驚過。
雖然隐隐猜到了他說的“我會學的”具體指什麼,但才過去了短短幾十分鐘吧,怎麼學到的啊?大腦能通靈嗎?!
影山飛雄還沒有轉回來,因而緒方紗紀現在隻能看到他紅紅的側臉。别别扭扭,一句話也不說,要是忽略他臉上不自然的顔色,别人可能會以為他在生氣。
……什麼啊,這不是跟以前一模一樣嘛。
緒方紗紀想,雖然講出了不像他的台詞,但交往前和交往後的他好像沒什麼區别。前輩還是那個前輩,以後估計也還是會不善言辭,還是會不苟言笑,還是會不時忍無可忍地罵她“boke”。
不會變的,影山飛雄永遠是影山飛雄。
不知道從哪裡汲取了力量,她突然覺得交往也沒什麼好怕的。
“前輩,牽手的姿勢不是這樣,”緒方紗紀笑得陽光燦爛坦坦蕩蕩,與此同時手掌翻了個面,指尖從對方的指縫中鑽出來,然後大大方方地握緊,“這樣才對啦。”
能進攻不代表能防守。她毫不意外地看着高個子前輩觸電般地炸毛,而被她抓緊的那隻手仿佛就是首當其沖的刺痛部位。明明她的握力遠遠趕不上他,他卻遲遲抽不出手來,甚至指尖都有些顫抖。
手掌得到的溫度傳遍全身,他那張埋在圍巾裡的臉好像都要冒蒸汽了。
“看見比自己更緊張的人就會放松下來”,看來這句話不隻屬于賽場。
哼哼,還是她比較厲害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