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野草台班子正式開工。
化妝品都是提前買好的,也許是出于衛生考慮,旁邊還擺了很多棉簽,大概是用來抹唇彩。緒方紗紀猜測這是谷地仁花準備的。
青春期男生對化妝本就抱着一種既排斥又好奇的矛盾心态,再加上清水潔子突然造訪的魔力,以某兩位三年生為首的躁動無縫展開,活動室裡相當熱鬧。
在吵吵鬧鬧的背景音裡,緒方紗紀緩之又緩地整理完需要的化妝品,深吸一口氣,看起來做了很久的心裡建設,這才一鼓作氣看向第一位客妹……不,來化妝的演員。
耳畔仿佛響起了上周末的賽場播音聲:Kageyama Tobio——
Kageyama Tobio同學正面色不善地看着她。
“剛才那些反應是什麼意思?”
坐在眼前的影山飛雄好不容易沒她高了,但緒方紗紀并沒有如願以償地掌握主動權。
距離太近了,比之前都要近。她甚至能看清影山飛雄睫毛尖的走向,能看見自己在對方眼中的倒影。她下意識屏住了呼吸,好像是擔心自己的呼吸聲會不會很吵。
可是她又不能實話實說。
——不好意思,因為和喜歡的人挨得太近了,感覺心髒都要跳出來了,實在是不敢直視你……這種話要是說出來就完了好嗎!就算是她也不可能這麼直白啊!
也許是為了找補,也許是為了讓自己冷靜冷靜,緒方紗紀從化妝包裡随手拿了個頭繩,打算先把眼前人礙事的劉海紮起來,為接下來上妝做準備。
影山飛雄的頭發比想象中要軟。緒方紗紀隻愣了一下,一縷又軟又滑的黑短發立刻從指尖掃落,整齊的發尾讓手指一陣刺癢。她調整呼吸,眼觀鼻鼻觀心地重新撚起劉海,在心跳反應過來之前趕緊繞幾圈頭繩紮住了那縷頭發。
粗暴的露額頭方式對池面的顔值沒什麼影響,然而随手拿的頭繩是粉色。
影山飛雄:?
緒方紗紀:“……噗。”
好了,心跳終于稍微平複點了。
“現在開始吧,”緒方紗紀發揮了化妝師的職業操守,“前輩是什麼角色?”
“……路人甲?”
不知從哪裡傳來日向翔陽的聲音:“是村民A!笨蛋影山!”
“吵死了!有什麼區别!”
緒方紗紀思忖着,村民A的話,大概沒有人設圖之類的,會稍微好化一點。
“不過為什麼呢?”想到影山飛雄良好的外形條件,緒方紗紀好奇地問了一句。随即她想了想補道,“……雖然比上次說的月亮好點。”
這次傳來的是月島螢淡然而犀利的一句話:“月亮的戲份比村民A要多。”
影山飛雄不顧額頭的頭繩,猛地轉向那邊怒道:“關你什麼事啊boke!”
正被化妝的山口忠努力在不動嘴唇的前提下勸架,十分操心:“阿月你少說兩句……影山也冷靜點……”
緒方紗紀低下頭,無比認真地研究起化妝包裡的各種工具,毫不懷疑如果現在笑出來會引發一場新的鬧劇。
在山口忠盡職盡責的勸導下,眼前的鬧劇終于結束。影山飛雄坦然地回答緒方紗紀剛開始提出的問題:“他們說我念台詞像背書。”
“……”倒是不難想象。緒方紗紀安慰道,“畢竟術業有專攻。”
這句話收獲了Kageyama Tobio同學一個不爽的眼神。雖然在粉色頭繩的加持下威脅性幾乎為零,但緒方紗紀還是識相地閉上嘴,開始研究該用哪個粉底液好。
這一片空間暫時陷入了安靜之中,隻剩下瓶瓶罐罐碰撞的聲音,隊友們吵鬧的聲音似乎變得遙遠了。
不知為何,影山飛雄現在确實有種莫名不爽的感覺。
讓她碰自己的頭發,感覺很怪。這讓他想起小時候被姐姐威逼利誘紮小辮的場景。小時候的他拗不過姐姐,隻能氣鼓鼓地坐着任人擺布。影山美羽興緻勃勃地在他頭頂搗鼓,時不時手重把發根扯一下,連抱歉也不說,最終竟然還能把他那麼短的頭發編出麻花辮來,連路過的爺爺都會贊歎兩句。
不過現在的感覺還不太一樣。距離太近,他好像有點呼吸困難。胸口不舒服,連小腿的肌肉都開始緊繃。
從小打球的影山飛雄對自己的身體很了解,知道哪些信号代表狀态好,哪些信号代表需要休息。但是他搞不清楚現在的身體發生了什麼。
總感覺很陌生。
身體異常的結果就是,當緒方紗紀準備往他臉上抹東西的時候,原本正襟危坐的影山飛雄突然毫無預兆地躲了一下。
緒方紗紀:?
她按照他的動作調整方向,準備再試一次。
……然後影山飛雄把頭扭到了另一邊。
緒方紗紀扔下粉撲:“前輩是不想洗澡的貓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