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頂的天氣入夜了就很清冷,今夜尤為刺骨。
梨初躺在榻上翻來覆去的睡不着,總感覺有陣寒風直往他脖頸處往裡吹。也不知這安柏沅此刻在做什麼,梨初翻身坐起,披上衣袍,提起燈籠便走出了卧房。
安柏沅的房門緊閉着,裡面一點燭光都沒有,而中間兩間的微月和陸一也是悄無聲息,自從來到陵隐寺,梨初就沒見到微月和陸一出房間,着實有些詭異。
沿着青石闆路一道走着,梨初看見了挂滿祈願牌的長廊。在夜色下,恍若有個身影在廊下一閃而過。梨初走近了些,晚風吹拂木牌的聲音在耳畔響起,梨初沒看見什麼人,他仰起頭,一眼就看見了那枚幹淨的祈願牌,木牌随風翻轉,上面的字迹若隐若現。
走廊盡頭的院子發出一陣響動,梨初回過神,提着燈籠往後院走去。
剛走到門口,便看見在木柴的位置放着一隻明亮的燈籠,旁邊正站着一個人,彎着腰似乎在找什麼。
“大師是在找這個嗎?”
半彎腰尋物的人正聚精會神的察看每一處草地,在燈籠照出的模糊光圈中,左側突兀的伸出一隻如雪般白嫩的手,細長的手指不失圓潤,指尖微微泛紅,手心則赫然放着一枚瑩白的玉佩。
梨初就維持着伸手的姿勢,見對方沒有接,倒也不着急。
對方微微一笑,伸手将玉佩接過:“原來是白施主拾到了,多謝。”
梨初也微笑着:“摒塵大師客氣了,我原想明日見到大師再歸還,不曾想緣分使然,這個時候就見到了。”
摒塵禮貌的含笑着沒有說話。
“看來這玉佩對大師意義重大,”梨初說,“否則怎會在如此寒夜來尋找。”
“隻是摒塵出家之前的物什,”摒塵疏離道,一手合并立于胸前,一手提起燈籠,“今夜天寒露重,還請白施主早點回房休息,摒塵就先走了。”
梨初側過身,目送摒塵離開,然後目光流轉,看向西南角。雖說枯木逢春,但此刻那株梅樹依舊隻冒着一點嫩黃的芽,不見任何生長的痕迹。先前導緻梨初受傷的樹皮位置已爬滿了青苔,看不見任何血迹。
“樹仙……”梨初喃喃道,“若真是樹仙,豈敢傷我。”
梨初提起燈籠,轉身走出了後院。
今日有雨,下的還挺大。雨水順着黛瓦一滴滴的落在廊沿,濺起一片水花。
緊閉的房門吱呀一聲被打開,然後又是吱呀一聲合上。
昏暗的室内,老和尚閉着眼坐在蒲團上,手中轉着一粒粒佛珠,面容安詳沉靜。
“大師,”梨初跪坐在老和尚的對面,禮貌的說道,“冒昧打擾,還請見諒。”
“白施主不必拘于禮數,”老和尚沙啞的說道,“老衲也早就想和白施主單獨談談了。”
梨初臉上閃過一絲訝異,然後又恢複了常态:“大師,我想問您,安柏沅,是不是就是寄養在寺中的沅王爺?”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老和尚說。
“……”梨初垂下眼,“我隻是疑惑,安柏沅曾與我說了一些關于他幼時的事,若他所言無假,就必不可能是沅王爺。”
“白施主何出此言。”
梨初看着自己的手心,大白饅頭已經拆掉了,隻有一道淺淺的傷痕。
“我答應了他不得與任何人談論此事,”梨初說,“所以,請告訴我安柏沅是否是沅王爺?”
老和尚閉着眼:“山下的言論紛雜混亂,虛虛實實。”
梨初看着老和尚,等着他說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