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景月,你爸爸也是這樣的嗎?”
半夜張景月将睡未睡的時候,聽到了許燃的聲音。
他轉過身去,看對面床的許燃,見他背對着牆壁一動不動,仿佛剛才的話,是他的幻聽。
張景月卻知道他肯定說話了,腦中思考了一下說:“爸爸在我很小的時候就離開我了,我不知道我爸爸是不是也這樣。”
“大概不是的吧,誰家父親是這樣的呢?一見面就馬着一張臉,說你這也不對那也不對,而眼下,卻是連說你都沒時間了。”
許燃的聲音如陽台外灑進卧室内的月光,輕輕緩緩地蔓延進張景月的心裡。
隻聽他又說:“為什麼一定要去做什麼破警察呢,整個家都是被他搞散的,為什麼一定要去做什麼破警察?”
許燃問,但是他也答不出來,他永遠都不明白父親在想什麼,也看不透他這個人。
張景月平躺着,望着頭頂的天花闆回道:
“大概是心有赤誠,總想光明,會覆蓋每一個黑暗。”
聽到這話,許燃沉默一瞬,轉過身來隔着月光看他。
張景月也轉頭看他,溫柔一笑。
許燃看見,他的笑容在月光裡搖曳生姿,亮極,俊極。
“來,我給你看一樣東西。”兩個少年半夜睡不着覺,摸黑從床上爬起來,踱進陽台,張景月手裡抱着個實木盒子,神秘兮兮地對許燃道。
兩個少年坐在陽台地闆上,一左一右,左邊的是許燃,右邊的是張景月。
張景月把木盒打開,許燃探頭望去,借着月光,他隻看到一個碧綠色的長條東西。
“這是什麼?”許燃問。
“口琴,”張景月擡眼看許燃,他的眼睛裡倒映着月光,亮晶晶的。
“口琴幹什麼的?”許燃看他一眼。
“一種樂器,你想聽嗎?”張景月問他。
許燃點頭。
張景月便拿出口琴,置于嘴邊,唇輕啟,悠揚的音符便輕瀉而出,如冰涼的薄荷,帶着溫柔的力量,在小小的陽台,仿佛沁潤了整個世界。
一曲完畢,許燃沒有說話,張景月放下口琴,想聽他的點評,便問道:“好聽嗎?”
“嗯。”許燃輕輕點頭。
得到肯定,張景月展顔一笑,望着天上懸挂的明月說:“其實呢,我覺得父親就像月亮一樣,你總是覺得他離你好遠好遠,要靠近他就像宇航員登天一樣困難,但其實,你不知道的是,他無時不刻散發着光芒,而這光芒就像愛,就像月光一般早已把你包圍,隻是你感覺不到罷了。”
“月光,它可以為你指路,為你指明回家的方向。”張景月微微歪頭,笑意盈盈對許燃道。
許燃看着他的笑眼,沒有說話,像是陷入某種沉思。
“許燃,你看,月亮好圓。”張景月指着月亮又說。
許燃本在沉思,聞聲回道:“嗯,但沒你臉盤子圓。”
許燃在說他,自己眼睛裡卻閃動着細碎的光,不過張景月也沒有在意他說的話,隻傻乎乎地看看他,又看看月亮,然後笑。
皎潔月光徐徐流淌,灑下萬裡清輝,為兩個少年披上一層夢幻潔白的紗,映照出他們兩人的背影隽永深刻。
自從機車少年那一件事後,許燃就不把張景月遠遠丢在身後了,而是和他并排着走。
回家吃完飯後,許燃去打球也帶着他。
“球不是你這樣打得,太秀氣了,你這樣打對手一個轉身就能把你撂倒。”球場上,許燃看見張景月運球投籃的姿勢,連連搖頭。
“是,是嗎?”聽到這話,張景月抱着一顆球停下來有些手足無措。
許燃額頭上戴着一根白色運動發帶,身穿白T恤黑短褲,身高腿又長,整個人陽光青春又有活力。
許燃跑到他身邊,接過球給他做示範,他說:“運球一定要穩,還要有力度,拍球的姿勢也要标準,你那樣軟啪啪的運球很容易被人搶。”
許燃站在他面前握着他的手調整他的運球姿勢。
“哦。”張景月一比一複制他的動作,許燃教他幾次後,看他運的越來越好,又誇他是個聰明的孩子。
随後他又教他投籃,許燃三分上籃動作潇灑,張景月學得有點吃力,運着球腳上速度一快球就容易脫手,然後又着急忙慌的去找球,他沒什麼打球經驗,許燃要他把自己當做對手,才能更快進步。
許燃每次張着手都能成功攔截他,奪過他手中的球成功入藍,幾個回合下來,張景月已經滿頭大汗。
“你赢我一次,隻要投中一個球,我就請你吃雪糕。”許燃站在籃闆地下,雙手叉腰微微躬身笑盈盈地看向汗流不止的他。
許燃一笑,平時藏在臉頰兩邊的酒窩都顯露出來,十分帥氣。
張景月抹一把額頭的汗珠,也笑:“那你可要小心了,我這次一定能中!”
他運着球直直朝着許燃而去,求勝心切的他爆發前所未有的戰鬥力橫沖直撞,許燃原本張開手攔他的,看他認真猛沖的表情又覺得好笑,這一閃神的功夫張景月已經沖到他面前,張景月本想一個假動作運球側身而過脫離他的桎梏,誰料轉身時腳下一時沒站穩,一個趔趄,手裡的籃球就脫離他的控制飛了出去,人也刹不住就倒進許燃的懷裡。
兩人雙雙倒在地上,黃昏時分的球場上,夕陽灑下橙金色的光芒,兩個人嘴對嘴親了個滿滿當當、
張景月驚魂未定立刻離開他的嘴巴擡起頭來,瞳孔一時震驚還未回神,低聲又迷茫喚道:“哥...”
他的一聲叫喚,讓底下的許燃突然感到身上酥酥癢癢的,臉一瞬間就紅了。
“嗯。”
好半天後,許燃才裝作滿不在意的回一聲,但是他的心口卻在蹦蹦跳。
“喲,喲喲喲...不好好打球,兩個人在這裡抱着親嘴呢?”球場上突然傳來一聲戲谑。
許燃轉頭望去,正是那天被他揍得鼻青臉腫的機車少年。
“兩個大男人親嘴,你們害不害臊。”聞一默對他們橫眉豎目,又嘲笑又諷刺。
許燃一下跳起來:“你他媽才親嘴,再亂說話,鼻梁骨給你打斷。”
聞一默下意識捂住自己的鼻子,想起自己不該那麼怕,他又立即立即豎起眼睛來:“上次的仗還沒給你們算,你們給我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