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沐心自殺了,等刑偵支隊匆匆從雲鶴樓趕到津州市立醫院時,就看到這一幕:
“媽,求求你,不要逼我,不要逼我。”一間大大的多人病房内,擠滿了圍觀的人,有醫生,有護士,但更多的還是穿着病号服老少不一的病人。
柳沐心站在病房窗台邊,腳下踩一根鐵皮凳子,上半身險險懸在窗邊。
她眼眶中含淚,雙手死死拽住窗框,一張秀臉蒼白無色。
窗外就是24層高樓,勁風襲來,将她原本精緻的烏發吹得亂七八糟。
有護士站在她面前勸她,伸出雙手道:“柳姑娘,下來吧,有什麼事,我們下來好好商量,這樣沖動做事,要不得的。”
“是啊,是啊,人最不能沖動做事啊,孩子,你正值青春,實在犯不着啊,快下來吧。”一穿着病号服的白發老太也在焦急規勸。
“讓她跳,誰家做女兒的是你這個樣?不要一點臉,活着丢人顯眼,死了算了你。”
“讓她跳!”
一位40多歲的女士站在人群中央怒罵,手肘處橫跨着一個包,頭上燙染着精緻時尚的茶色短卷發,頸部圍着一個藍色真絲絲巾,身上穿的富貴逼人,瞧着是個養尊處優十分會保養的太太。
然而她整個人卻盛氣淩人,頤指氣使,一隻手食指伸出對簡心儀指指點點,恨鐵不成鋼破口大罵。
“警察,不好意思,麻煩讓一讓。”刑偵支隊在許燃的帶領下擠進病房中。
“沐心,下來。”許燃沉靜走到窗前,擡眼對她道。
柳沐心看見他就像看見了救星,一下撲進他的懷中,擡起一張淚臉,說:“許燃哥哥,求求你,帶我離開,帶我離開好不好?”
她的右手腕處裹着白布,是割腕造成的。
“沐心,你怎麼…”許燃身旁的張景月不理解地看着她。
“景月哥…”沐心看見他,也掉下淚來。
“你就是那個臭警察?天天勾引我們沐心不讓她回家的警察?”人群中先前怒罵柳沐心的女士氣勢洶洶沖上來,一把将柳沐心扯到自己身後,對許燃嗆聲道:“我還沒找你麻煩,你到給我送上門來了哈?”
女人大力拉扯許燃的衣服,想拉他到圍觀群衆面前讓他難堪,大聲道:“大家看看啊,你們看看,這就是津州警察局的警長,一天天不想着好好做事,為人民服務,就算計着勾引人家女兒了。”
這女士精瘦強勢,拉不動許燃半分,說出口的話便十分刁蠻無理:“你什麼職業啊,一個月能掙幾個錢啊,你就想追我家沐心,你憑什麼啊?”
說話時,那手還握成拳頭一下一下砸向許燃。
許燃看向柳沐心,柳沐心卻早已被自己的母親弄得無地自容,羞愧地垂着頭不解釋也不吭聲。
“女士,請你冷靜點。”許燃終于忍不住一把拽住她的手,沒用力就甩開。
沒想到許燃會動手,那女人不可置信揉着自己發疼的手腕瞪向他,随即食指指着他不饒人說:“我告訴你,我閨女已經嫁人了,我請你别再想着癞蛤蟆吃天鵝肉,你一點兒都配不上我家沐心,請你少給我打她主意。”
女人說完,在衆人詫異的目光中,拽住柳沐心拉她往門口走。
“你跟我走,跟我回家!”
“我不去,我不要回家!”聽到回家,柳沐心驚恐地搖頭,哭訴乞求道:
“媽,求你放過我。”
“媽!”
柳沐心被自己母親生拉硬拽,扯到病房門口,恍然間,她在人群中看見面色冷漠的簡心儀,但依舊死活不願離開,經過這一遭,她已經羞愧無顔再面對任何人,可她還是不想回家。
于是隻好回頭不停向許燃求救:“許燃哥哥,救我,救救我,求你救救我。”
“不要臉!”柳沐心的母親聽到她的求救,反身過來對着她的臉就是一巴掌。
柳沐心捂着臉不敢再說話,眼睛都哭腫。
“柳阿姨,我是小簡啊,您還記得我嗎?”簡心儀站出來道:“聽說沐心生了病,我來看看她,阿姨,我來幫你勸勸她。”
然而沐心媽媽并沒有給她好臉色:“什麼小簡不小簡的,就是你把我家沐心帶壞的!”
柳鳳指着簡心儀的鼻子要唾罵。
一旁的沈漸離看見,沉默拉過她就護在懷裡。
簡心儀搖搖頭眼神示意他别擔心,随即對柳鳳道:“沒了解清楚沐心的情況是我的不對,這其中有些誤會,阿姨,讓我跟沐心聊聊吧,等我勸勸她,她會願意和你回家的。”
柳鳳狐疑看着她,想了想,最終點頭答應了。
病房裡人多勢衆,簡心儀把柳沐心帶到醫院餐廳裡。
不是吃飯時間,餐廳裡人很少。
“沐心,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你媽為什麼說你結婚了?”
“你真的結婚了?”兩人面對面而坐,簡心儀步步追問。
柳沐心沉默良久,最後還是羞愧點頭承認。
看她點頭,簡心儀立即火冒三丈:“柳沐心,為什麼結婚了還瞞着我,要我把許燃介紹給你?”
“沐心,你怎麼是這樣的人?”簡心儀氣憤質問。
柳沐心見她生氣,整個身子瑟縮在一起,脆弱得不像話。
“對不起。”她小聲道。
“對不起?”簡心儀一股氣憋悶在心中,聽見她的道歉,不可置信氣笑出來:“剛才在病房内,我的弟弟被人指着鼻子唾罵,當着那麼多人,被你母親破口大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