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見他要走,高寒還來不及反應就趕緊從地上爬過去抱住他的腿:“警官,我去,求你讓我見見我父親。”
高寒身上堅硬的軀殼在聽見父親的那一秒已經被敲碎。
聽見這話,段飛嘴邊忽地勾起一個笑,心裡不知道又起了什麼壞心思。
他收笑回身蹲下來,平靜地對高寒說:“在這裡好好待着,等我們抓到周潛後,就找時間帶你去見你父親。”
段飛離開,李文強跟着他一起出了房間門。
“飛哥,為什麼要告訴他高崇華的事?許隊長不是答應過高崇華不...”
“許燃答應過高崇華不會告訴高寒所有事,但我偏偏就是要讓他知道。”
段飛說:“我腿上這一槍,全拜他父親所賜,我從小到大,從沒受過這種傷,也從沒這麼窩囊過,我不會讓他們父子好過的。”
段飛又想起他給張景月下過跪這件事了,一張臉陰沉沉的,離開房間後就換了一副面孔,此刻,一張胖臉看起來有些刻薄陰狠。
“飛哥不是答應過那個心理師不會再和許燃作對的嗎?”李文強不知道段飛曾為了自己的前途下過跪,有些不解地問。
“我跟他做什麼對?”段飛回:“我不跟他作對,我隻是在為我的未來籌劃,我不可能一輩子都這麼被人壓着,知道嗎?”
“文強,你會幫我嗎?”段飛手搭上李文強的肩膀,問他。
李文強沒說話。
他看着他的臉想了想,随後還是毫不猶豫點點頭。
段飛見他點頭,收回手揣在兜裡,吩咐他道:“别讓任何人知道他在我們手裡。”
“你一定幫我盯緊了他,好嗎?”
段飛說的是高寒。
“飛哥,你放心。”李文強回。
大雪漫天而下,養雞場内部陰寒無比,雞場四壁通風,上方是用鐵皮搭建而成的,裡面一個又一個的雞棚緊緊挨着,卻沒有多少隻雞,大多都是被凍死的屍體。
僅有的幾隻活雞也瑟縮團在一起,抖着雞毛相互取暖。
許燃和張景月在養雞場内,從枯井中打撈起來的雞鋪老闆躺在一旁的裹屍袋中,半邊腦袋都被敲碎了。很快,李成峰又從枯井内拎出來一隻斷腿。
是曉琴被鋸掉的那條右腿。
他們還在枯井内發現許多舊衣物、碎手機和一包壞掉的饅頭。
都是前幾名死者的遺物。
物證檢驗科的同事将東西作為物證收集打包,院中有一團被燒過後遺留下來的黑色印痕,雪下下來飄到黑痕上,張景月盯着黑痕道:“這裡有火燒過的痕迹,屋内還有打鬥的痕迹,是案發現場,但是并沒有看到前幾名受害者消失的斷肢。”
許燃說:“在後院屠宰台上發現許多幹涸的人血,如果我猜的不錯,作案人就是在這裡分屍的。”
“在這裡分屍處理好屍體,留下他想要的部分然後裝袋分别抛屍,他将高寒和曉琴騙到了這裡,本意是想處理他們像處理之前的受害者一樣,但不知道什麼原因高寒逃了出去,曉琴可能也是高寒帶着的,但是半路兩人出車禍,曉琴死了,他隻好棄屍而逃。”
“兇手會是周潛嗎?”張景月問:“曉琴新交的那個男朋友,幹貨店老闆娘的兒子,發現第三名死者報警的那名路人...”
“他們都是同一個人,擁有同一張臉。”
“你早就懷疑了對不對?”許燃問他。
張景月點頭:“你還記得發現第三名死者那晚嗎?報案人也就是周潛,他說他和朋友吃夜宵酒喝多了出來吐,可是我當時挨過去時,他身上是沒有任何酒味的。”
“怪不得,那天從菜場回來後你就叫查這個人。”
“你早就懷疑了對不對。”許燃問。
張景月點頭。
許燃正要說些什麼,不知道從哪裡跑來的李成峰一下子擠進他們兩人中間,冒出一個黑溜溜的頭來,附和道:“是啊,是啊,不查不知道,一查吓一跳,他竟然是曉琴的男朋友,經常光顧高寒甜品店的顧客,曉琴失蹤,高寒就跟着失蹤,幸虧景老師叫查,不然我們不可能這麼快就鎖定目标,找到這裡。”
“景老師,我真是要對你佩服的五體投地了!”李成峰誇張地抱拳對張景月連連作了幾個揖。
張景月道:“可惜我們還是來遲了一步。”
來遲了一步,沒有找到高寒。
陰沉沉的天空中鵝毛大雪不間斷地灑下來,落進人的衣領裡寒得刺骨,張景月擡頭仰望着天空對許燃道:“風雪那麼大,許燃,你覺得高寒會在哪裡?”
第六十八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