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慈竹很滿意何思認錯的态度，打算接着給他講下一道題。

“慈竹哥哥。”何思一隻手撐着臉，微微歪着頭，看着認真看題的杜慈竹。

“嗯？”杜慈竹将視線從習題冊上挪開，看向他。

“你給我講講十二指腸鈎口線蟲呗？”何思似笑非笑地說。

是試探，亦是期待。

杜慈竹的眼神在瞬間變色，不是疑惑，而是震驚。

何思覺察出不對勁。

但轉瞬，杜慈竹恢複他以往的笑容，勉強笑道：“說什麼呢，我怎麼聽不懂？”

“哦，那算了。”何思轉回頭，看向了習題冊：“你繼續講吧。”

杜慈竹猶疑一下，還是小心翼翼地問：“你在哪裡聽說的呀？好奇怪的名字。”

何思笑笑：“沒什麼，聽别人随便說的，就是想問你是不是真有這種蟲子，我覺得名字還挺好玩的。”

“有倒是有，不過……”杜慈竹被何思突然投過來的目光噎住，趕緊打圓場：“我也不是太懂。”

“那就沒事了，我到時再自己查查，看看是不是真的有那麼可愛。”

何思狀作不經意的話，卻讓杜慈竹心頭一涼。

果然，他已經知道了什麼……

或者說，他已經想起來了……

“嗯……小思。”杜慈竹将習題冊插上書簽，合上了。

“怎麼？不講題了嗎？”何思有些好奇。

“你今天學的時間已經很長了，再說現在是寒假，你不用太逼着自己，明天學也來得及。”杜慈竹說。

何思笑笑：“你不是最喜歡今日事今日畢嗎？”

何思沒有别的意思，但杜慈竹看着那笑容，卻覺得陰恻恻的。

杜慈竹有些猶豫，最後還是說：“我想和你談談。”

這倒是出乎何思的意料，像杜慈竹這麼優秀的人，大概也隻有在何思不好好學習的時候才會這麼認真地對他，可就像杜慈竹所說，他最近一直都很用功，即便生病也沒落下功課，杜慈竹又怎會如此？

除非……他是哪裡表現得太過火了，讓杜慈竹發現端倪了？

何思如被冷水兜頭澆過，長時間與杜慈竹的親昵讓他逐漸忘記了杜慈竹的身份。

他是何思的繼父，是法律上名正言順的父親。

這說明什麼？别說是暧昧，就連暗戀都不行。

不論是倫理上的，還是性别上的，不管怎麼看，杜慈竹都不該是他能肖想的。

何思的心發起顫來。

怎麼辦？他是不是已經發現了？如果是那樣，杜慈竹會怎麼做？

何思深知即便是再溫柔脾氣再好的杜慈竹，也不會容忍繼子對自己有非分之想，那是多麼肮髒龌龊的感情啊。

就像陰溝裡的爛泥，垃圾場的老鼠，是見不得光的。

而一旦驟然暴露在陽光之下，等待他們的隻有死亡與不歡而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