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什麼?”杜慈竹歪着頭,滿眼笑意地看他。
“……”話到嘴邊,何思到底還是有些不好意思地拐了個彎,“肯定是我媽的生日呗。”
杜慈竹笑笑沒說話。
“難道不是?”何思發現了什麼端倪,明知故問道。
“你總算願意開口多說幾句話了。”杜慈竹說。
何思發現自己上了當,有點不高興。
“小思,如果你不想說也沒關系。”杜慈竹接着說,“我隻是想告訴你,遇到自己喜歡的人會有煩惱這沒什麼,隻是你現在還小,不要做越界的事,當然了,我知道我們小思最紳士了,你也不會做的。但不管怎樣,記得保護好自己。”
何思似懂非懂地點點頭。
随着時間的流逝,那顆純潔脆弱的心逐漸趨于平靜,卻因之後的又一大瓜再次激烈顫動起來。
期末考試過後,寒假的腳步來臨,因為臨近除夕,大街上到處都是一派喜氣洋洋的景象。
自從上次密碼事件之後,何思逐漸同杜慈竹熟絡起來。
說實話,抛開名義上的身份,杜慈竹是一個十分合格的大哥哥,何春芳不在家的時候,杜慈竹會按時接送何思上放學,還會給他做很多好吃的,閑暇時刻,又給何思輔導功課——僅限于語文和英語,還有帶他出去打籃球,給他講在大學發生的好玩的事情。
對于初入高中便被沉重學業壓得喘不過氣的何思來說,這就像暗室裡的一道光,讓他在最艱難的時候也能有一絲希望。
但同時,他也逐漸開始産生焦慮情緒。
如果他上了大學,那杜慈竹和何春芳會如何?
甚至四年後待到他離開家門工作,又會如何?
心裡像埋藏了一顆定時炸彈,何思總感覺有點不安。
現在的他尚且可以與杜慈竹保持表面上的和睦,但之後呢?
“小繼父”這個身份就像是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無論他與杜慈竹的關系多好,在外人看來,他們的身份就是不對等的,他們就是兩代人。
到那時,何思正值年輕氣盛,是人生中最美好的年紀,很難想象放假時何思托着行禮回家,見到逐漸老去的杜慈竹和何春芳,三人像平凡的三口之家一樣圍坐在一起聊家常,吃火鍋,待到兩三個月假期将近,因新學期開學而遁入新的輪回。
日子平淡,溫馨,卻又無趣。
好在這也隻是何思在胡思亂想,若是被杜慈竹知道非得敲他腦瓜殼不可,杜慈竹自诩還算年輕,就算何思上了大學,他也才二十五歲。
但何思的注意力還是轉移到了更重要的事上。
期末成績出來了,有一件驚爆的消息傳出,他們班的一個男生和實驗班的一個男生沒參加考試。
學生們四下裡議論紛紛。
何思一貫不喜歡刻意打聽這些瑣事,但即便秉持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美好品德,卻也架不住空穴的風吹得太大了些。
“我班張願和實驗班的蘇暖沒考試。”何思晚飯的時候似有意似無意地說。
他早已不像當初那樣愛在餐桌上冷嘲熱諷了,一個原因是他原本也不是那樣的人,更重要的是他已經接納了杜慈竹成為家人。
“啊?為什麼呀,這麼重要的考試。”何春芳有些詫異。
學生時代的考試就是這樣,别說是期中期末,就算是月考,也會讓每個同學如臨大敵。畢竟分分牽動着自己在班裡的地位,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
“早戀呗。”何思平靜地說。
何春芳很喜歡聽八卦:“被老師抓了?”
杜慈竹在一旁道:“不至于吧?我看你們學校裡多得是出雙入對的,沒道理那麼倒黴就隻抓他倆呀,而且這和不考試又有什麼關系?”
“聽說要被退學了。”何思輕描淡寫地說,“因為蘇暖是男生。”
刹那間,杜慈竹和何春芳臉上的表情都有了些許微妙的變化。
“請了雙方父母到學校,因為丢臉,兩邊父母苦口婆心勸他們悔過自新,哪知他們誓死不想分開,校長沒辦法,這件事情影響太惡劣了,就隻能退學了。下學期大概見不到張願了。唉,他是一個挺好的人。”何思感歎。
“其實……或許沒那麼糟糕,男生和男生……也沒什麼嘛,再說你們現在還小,沖動的成分占太多,真成的可能性很小,但假如是真愛……也可以理解。”何春芳的嗓子有些沙啞。
“就是,你們這些當代小年輕思想不是最開放了嗎?這點事也用得着大驚小怪?”杜慈竹也尴尬地陪笑。
“可我覺得很惡心,而且男生就是要和女生在一起的呀,就算他們兩人真心喜歡,但他們是不會長久的。有傳統觀念的父母會同意嗎?社會又會認同嗎?”何思突然看向兩人,黑如曜石的眸子裡隐藏着一片深邃星光,“如果真的沒什麼大不了,又為什麼會在學生之間引起軒然大波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