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眉骨很高,以至于在眼窩上投下陰影,笑了,如此深不可測卻又冷清厭世。
海薇珠這才知道自己恐怕理解錯了誘捕的深意。阿遙爹哄她的!讓她誤以為是自己有什麼潛在的美色去俘虜這條兇猛的文鳐魚。
在阿遙爹眼中,其實她根本不是誘捕的捕手,可能隻是獵捕珍貴魚類的誘餌而已。
瞧一瞧,文鳐魚也發現自己入了圈套,于是拼命想用巨大的尾巴甩碎這四面是壁的空間。
可海薇珠記得,深海養殖系統中的水族養殖箱是無堅不摧的。一旦文鳐魚入了圈套,絲竹雅樂停了,歌舞升平也在一盞盞的燈籠熄滅後歸于沉寂。
仿佛這裡壓根就沒有任何紙醉金迷的盛宴。
海薇珠再一眼,聽到了水的波瀾起伏聲。她居然就站在一個巨大的水族養殖箱的箱底。腳下的桌椅闆凳成了微觀布景,潔白的細砂鋪在腳下。而剛才婀娜扭腰的歌姬是傾吐細砂的小貝殼。
原來他們從一進來,就直接入了這個水産養殖箱裡。方才的一切不過都是水族箱中的微縮布景。
這如何不是一種請君入甕?高明得很。
海薇珠對阿遙爹心生欽佩,卻抿唇勾笑用一雙無關悲喜的空洞洞的眼睛看着深淵般的暗處。
阿遙爹也一定是這樣看着她。他們真是臭味相投,一丘之貉。精緻的利己主義者最适合成為爾虞我詐的生意人了,她也哭不出來。因為如果換個位置,可能她自己也會這麼幹。
畢竟,面前的可是山海經傳說中的文鳐魚,滄海蒼天世間奇珍。
她摸摸面前透明的牆,也不知道往上一直延伸到何處,反正文鳐魚飛上去又被某種無形的力量撞了下來。成為了困在這魚缸裡的獵物。
“什麼鬼東西!也不敢用真面目示人。要是再不放老子出去,老子可就殺了你的女人了!”
話音落,海薇珠就好像一隻兔子般被文先生提了起來,接着她的脖子就被掐住了有點呼吸困難。
“我是吃苦耐勞的基層牛馬,怎麼就成了我們大老闆的女人了?還有您小心點,不小心抹了我的脖子以後就沒人伺候您好吃好喝了!”
她想輕輕推開文鳐魚的手,卻被更加大力地捏住了喉嚨。
“這裡到底是哪裡?”文鳐魚活了那麼多年,真沒見過這樣的地方。
“既然來了,那坐下來談談吧!”阿遙爹的聲音彷佛梵音忽遠忽近。又猶如天神低吟,是從頭頂上傾瀉下來的。四面八方無處不在。彷佛于高處睥睨。
“這裡是水族館,本來我想養養黃魚海藻打發一下鄉下人就算了,可我阿遙爹志存高遠他想開個山海經主題的水族館。而您,就是當之無愧的鎮館之寶!”
當他是什麼物件?
文瑤魚把花很多的小丫頭提了起來,她雙腳都離地了,趕緊糾正說:“是……坐鎮頂流,我們真的是誠心邀請您的加入。我和我阿遙爹,都是非常真誠的人!”
海薇珠眨巴着因為太瘦,而顯得更加大的杏眼,水靈靈地在那邊當說客。
“這叫……邀請?”
文鳐魚很生氣,突然展開了身後的四隻翅膀,将海薇珠裹挾在懷中直接就往上飛了出去!
啊!!!
海薇珠的驚叫沖破雲霄,在大海中餘音繞梁。
而魔高一尺道高一丈,水族箱的牆壁也是不斷延伸,仿佛根本沒有邊際。
阿遙爹這時候說了一句很動人的話:“你肯留下來,和這叫海薇珠的姑娘立下系統協議,今後這水族館就是你的容身之處。人類的情緒都等會成為你的養料,阿珠喜歡胡說,可她有一點是說對了……說不定,應龍還能在這裡活。”
文鳐魚的瘋狂沖撞嘎然而止。
其實這話她之前也和這條魚說過,但是一樣的話從不同的人嘴裡說出來,還是有不同的分量和效果。
比如海薇珠說了,文鳐魚直接就覺得是個信口開河的小騙子。
可阿遙爹能在這遊輪上,用一個水族箱把文鳐魚壓得像是大鬧天宮的猴子,這番能耐就讓對方不敢輕視他說話的分量。
“這麼千年時光,和我說過同樣話來诓騙我的不計其數。可我堂堂文鳐魚怎麼可能和這小騙子立下契約為她所用?”
海薇珠被提在半空擺手解釋:“不,簽訂契約您就是水族館的貴賓。隆重入住後,我就是您的貼身侍從。投喂魚食,給您洗澡,讓大爺您在水族館中賓至如歸養得白白胖胖就是我的本職工作。”
文鳐魚忍不住又想動手,他需要她來養得白白胖胖?
“反正您也出不去,要不在這裡住下來給我幾天試用期?您一定會對我改觀的!”
她一定把魚當豬養,讓他知道自己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