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奢雪握住女人的手,哪怕兩人無法對視,她依舊用着最真摯的目光注視着眼前人,“公主不必過分擔憂,漢坎那人暫時不會攻打咱們。”
她當然知道,隻是——“隻是,萬一那一天真的到來了,大耀該怎麼辦?我該怎麼辦?”
橫雨看了一眼低頭沉默不語的玉生,上前一步安慰:“公主放心,不是還有大将軍的嗎?李将軍骁勇善戰,這麼多年來一直嚴防死守在邊境線上,無論漢坎那人如何挑釁也從未退讓過,您就放心吧,一定沒問題的。”
她無奈一笑,“這樣的想法又與漢坎那王朝有和區别?将王朝的生死全部寄托在一位将軍身上,李将軍是很強,可是橫雨你記住,王朝的強盛從不在于某一個英雄人物,而是王朝本身。”
橫雨歪頭,“那大耀算厲害還是不厲害呢?”
站在公主身後的奢雪一隻手搭在椅背上,擡眸不贊同看了橫雨一眼,“别說公主,就算讓我講,也不可能說大耀不厲害的。”
橫雨也意識到自己失言,拍了拍嘴抱歉地朝奢雪笑笑。
審問大牢裡幾個漢坎那人的任務被周翰交給刑部尚書沈世榮沈大人去做,沈世榮不僅是鄧宛影的丈夫,也是蘇扶楹未出嫁前的好友,這倒是為奢雪調查眼睛解藥一事提供了方便。
奢雪得了皇帝的允準,又有刑部的人在一旁輔佐,這幾天常常往大牢裡跑以求問出解藥。
說起來她也是個膽子大的,聽她抱怨說第一天去刑部的時候那幾個官員一直明裡暗裡針對她,不過她也不忍着,誰要是擋着她辦事了她便笑着問是不是自己哪裡做錯了,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往往這個時候官員們雖然會胡編亂造些借口找茬,卻不會在明面上鬧得太難看。
于是在官員們說出些不符實的謊話時,奢雪便十分有禮地糾正說自己沒有這麼做,還問他們是不是看錯了,将别人的錯事按在了她頭上,是不是看不慣公主?大家都知道福瑄長公主不好惹的名頭,大多在此時便息了火不會再糾纏什麼,還美其名曰不與女人一般見識。
奢雪到了滿是血腥氣的地牢裡也不害怕,甚至能夠泰然面對被打的渾身是血赤身裸體的漢坎那人,衆人見了俱是在心中暗呼母夜叉一個,更不敢主動上去招惹她,生怕給自己弄一身的麻煩。
周嫽扯過奢雪的手,順勢站起來将她抱在懷裡,“這些天來辛苦你了,謝謝。”
奢雪一怔,笑了,坦然回抱女人,“怎麼會辛苦的,奢雪還要感激公主願意信任奢雪,将此事交給奢雪來做。”她低頭,額頭輕輕靠在女人堅實的肩膀上,“奢雪學到了很多呢。”
比如在和男人争鬥時,必須以最大的惡意去揣度他們的想法,然後時時刻刻,保持一顆冷硬的心,哪怕在一瞬間控制不住産生了一絲懼怕,也必須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然後告訴自己:他們人多,興許他們也很厲害,但你熬過這道坎,就能變得比他們更厲害!
再比如,面具與僞裝雖然不是最鋒利的武器,卻是最基本的護盾。當與随時會扼殺自己存在的敵人站在一處時,笑是笑哭也隻能是笑,唯有如此方能在雙方什麼都不做時掌握最初的主動權。
“隻是......”奢雪放在周嫽腰上的手臂緊了緊,她聽到她滿是愧疚的嗓音,“奴婢還是什麼都沒查到。”
“不是這樣的,奢雪。”她擡手緩緩順着女人微微顫抖的脊背,輕聲說:“不是什麼都沒查到,你隻是在蓄勢待發,因為你已經站在了通往最終結果的路上。有時候我們做不到不是因為我們能力不夠,而是有更加權勢滔天的人在暗中阻攔。”
比公主權力還要大的,就隻有......
周嫽放開奢雪,與她面對面隔了一掌的距離。
明明女人閉着雙眼,奢雪卻忽而覺得眼前的人正在注視自己,不隻是奢雪,就連橫雨、玉生與伍仙都察覺到了公主身上陡然加強的存在感。
“還差一個時機,一個讓周翰不得不乖乖履行諾言的時機。”
畢竟,當初是男人親口說的願意幫她從漢坎那人那裡調查治愈眼睛的藥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