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艦落地的時間是當地的下午，唐槐漆領着他們坐上了一台老舊的懸浮車，顧以飄坐下來道：“這得是二十年前的款式了吧？”

唐槐漆叼着根煙，臉色不太好看。

即将降落的時候，他去找這兩個人，一個在沙發上睡得正香，另一個在坐在他身邊，被他僅僅靠着，她的手放在他的頭發上，時不時會撫摸一下。

年紀相仿的少年少女在一起，氛圍自然而溫暖。

唐槐漆又想到她坐在自己的肩膀上，和她伸出手指戳他的臉的樣子，想必那場景不會有這樣和諧，他沉下神色，出聲道：“馬上到了，把風祈叫起來。”

——等回去之後，他就找人改裝星艦，把這個休息室都改成小隔間。

唐槐漆呼出煙霧，道：“這裡的設施基本都是淘汰下來的東西，有二十幾年的，也有年歲更多的，隻要還能用上，就能在這兒産生一點價值。”

風祈終于補夠了覺，好奇地往外張望，這裡的人們有一種疲憊而麻木的神色，哪怕看上去是他的同齡人，也大多如此，與聯邦軍事學院内他見到的同學們有着很大的區别。

懸浮車駛過去的房屋，有的建造地很高，有的則建造地很矮，顯得很混亂。

而他們要去的地方則明顯要不同于這裡的環境，懸浮車通過了一面環牆，裡面的建築就整齊了很多，能見到的人在神情和穿着上明顯要更好一些，但風祈敏銳地察覺，這些人并不好相處，有一種危險的氣息。

他扭過頭，不再看窗外。

這些人們和他家鄉的人們很相似，從小時候開始，他已經看得足夠多了。

聯合賽的場地并不在地下，而是在一座六角形狀的建築之中。

中央星區裡隻能在地下生存的鬥場，在這兒卻是可以擺在明面上的東西。唐槐漆似乎對着這兒很熟悉，在與這兒的負責任确認身份之後，給他們的終端錄入了出入門禁。

看着風祈回了他自己的房間，他上前兩步，拽住顧以飄的後領，她沒躲，側頭有些無奈道：“你别從後面抓我，容易讓我産生應激反應。”

她抱怨着：“要不是熟悉你的腳步聲，我早就給摔出去了。”

聽她這樣說，唐槐漆下星艦時就一直不太好的心情總算是放了點晴，但還是正色警告她：“别搞了你之前怎麼跟我保證的，就待在裡面不許亂跑，特别是牆外，不要去。”

居然還要啰嗦一遍。

顧以飄左耳進右耳出，面上一點都看不出正在走神，她這是運用了被岑祁年說教的多年經驗，才能完美達到的效果，完全騙過了唐槐漆。

“嗯嗯，我說到做到。”

——才怪，她今晚就出去溜達。

看她答應之後進入了房間，唐槐漆才吩咐下屬道：“分一個人去看監控，有事情向我報告。”

畢竟不是自己的地盤，唐槐漆也不敢大意，他這次來除了因為聯合賽，更重要的原因是這裡的礦産開采，他也摻了一腳。

所以在處理好這邊的事情之後，他還得去礦區看看。當時這塊餅太多人搶，他的消息夠靈通，才咬下一小口，屬于他的礦區不大，位置也不太好，但礦藏儲量還不錯，對于他的身家來說也是能夠大發一筆的程度。

臨走前，他唯一擔心的就是顧以飄會不會聽話。

唐槐漆頭痛地想：真要出去“旅遊”了，能平安回來也行。

顧以飄沒什麼東西好收拾的，本身這次的行程也就隻有五天，她請假的時候找的理由是家裡有事，風祈不愛動腦子，照抄她的。

去找教官申請的時候兩個人也是也一起，教官左看一眼風祈，又看一眼她，壓着兩張請假條，道：“怎麼，你們倆一個家？”

兩人沉默搖頭。

教官回憶着兩個人的檔案，顧以飄，作戰系的好苗子一号，父母曾是聯邦公職人員，在她成年不久後因為一次事故雙雙去世，後拒絕聯邦分派的監護人。擁有極高的戰鬥天賦，但性格懶散，目前沒有明确的軍部傾向。

風祈，好苗子二号，來自邊緣星CK014風巒星，父母不詳，同樣擁有極高的戰鬥天賦，有明确的軍部傾向。

這兩個人家裡都隻剩下自己了，能有什麼屁事？！

教官不解，但提起别人的傷心事也不太好，他壓下疑惑，扯出一抹扭曲和藹的笑：你們倆有什麼家裡事？

風祈被這個笑容吓得抖了下，默默地站在了顧以飄的身後。

顧以飄看到他的樣子就知道他又想抄自己的答案。

但沒辦法，唐老闆那邊給錢了，讓她幫幫風祈一起請假，數目不少，顧以飄隻能捏着鼻子認了。

但她看上去能鹹魚則鹹魚，能偷懶則偷懶，其實該上的課一節不缺，甚至都不像風祈一樣在課上睡覺，所以也沒有請假經驗。

顧以飄安撫自己，不慌，趕緊想想。

教官好整以暇，看她的樣子就知道臨時瞎編，倒是剛才躲到他身後的風祈站了出來，一臉真誠，就是眼睛不看她，道：“家人去世，回家吊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