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小玲孤孤零零的蜷縮在床闆上,還沒來得及購買被褥。
屍毒發作了。
她整個人仿佛置身寒潭,涼透了。
她渾渾噩噩,這種滋味,比死還難受。
或許,她該早早自我了斷。
以免失去意識後,為禍蒼生。
“姑婆……姑姑……珍珍……”馬小玲燒糊塗了,隻有在最虛弱的時候,被她埋起來的脆弱才得跑出來。
馬家女人不怕死。
可身在異世,馬小玲實在是不甘心,不甘心再也回不了家,再無緣與親朋見面。
就在這一晚,馬小玲暗暗下定決心。
若還能見到明天的太陽,她定找個地方把自個兒給埋了。
因為這就是馬家女人,最後的底線和驕傲。
恍恍惚惚間,好像有人進屋了。
馬小玲當即否定這荒謬的念頭。
她特定挑選的位置,大半夜怎會有人來。
定是她痛魔怔了。
黑影默默走到她床前,壓下身子。
馬小玲隻依稀記得額頭被溫熱的什麼輕輕觸碰。
那人好像低歎:“騙子!”
而後就是一片白茫,再無意識。
她怎麼也想不到,應該在火車上的吳邪,居然折返回來,找到了她!
吳邪渾身都被雨淋濕了。
他小口小口喘氣,累得夠嗆。
所幸幾番打聽,所幸有錢能使鬼推磨,他以最快的速度找到了她。
無盡的黑夜,給了他勇氣。
吳邪撕開表象的天真,他低沉的聲音透露着不甘。
“為什麼,你的眼裡永遠都看不到我呢?”
“為什麼,你總是不肯試着相信我?”
心頭猛獸,被壓抑的時間太長,太久!
它早已按耐不住想要奪回主動權,宣告對她的占有。
年少的白月光重回身邊,可她的眼中從來都看不到自己。
這種挫敗,是吳家小三爺從未體會過的滋味。
他失态了。
而且是卑鄙的,趁她人事不省才敢表露心意。
翌日馬小玲睜開雙眸,遲鈍的發現,有人躺在她身側。
昨夜,果然不是她的錯覺!
是誰!
鳳眸閃過一絲厲色,眸光觸及那人時,取而代之是錯愕。
“吳邪,怎麼會是你!”馬小玲驚呼。
吳邪慢吞吞起身,半點沒有被抓包的窘迫。
他才是那個,需要解釋的人!
“說說吧,怎麼回事?”吳邪冷聲質問。
馬小玲白了臉支支吾吾。
她明明……
“自以為,謊言天衣無縫是嗎?”
吳邪心口堵着一團氣:“學姐,沒有人比我更清楚,你多愛錢。”
上學的時候,幫忙點名要錢,幫忙跑腿要錢,借閱書要錢,就連幫他占位置都是明算帳!
這樣一個“視财如命”的家夥,怎麼可能舍得将全部身家交給别人?
還有,宇光盤。
什麼叫做,宇光盤是他回去的重要契機?
她的每一個行為,每一個字,像極了在交代遺言!
打開箱子的刹那,吳邪還有什麼不明白的!
她,一定是出事了。
而且是天大的事兒!
大到,她連回去的機會都拱手讓給他了。
那麼隻有一個可能,馬小玲堅定的認為——自己再也回不去了。
謊言被戳穿。
馬小玲将自己團成團。
此時的她,弱小、無助、又可憐。
她難得流露這副樣子。
堅強,在接觸到對方關切的眸光時,徹底裂開。
馬小玲虛弱的扯出一抹笑:“小五……湘西屍王,咬了我。”
再沒有隐瞞的必要。
她顫顫巍巍,露出一截手腕。
原本粉白藕色的肌膚,因那兩顆僵屍牙,變得分外猙獰。
青紫血紅,瘆人得很。
吳邪一窒,他思索過千萬種可能,獨獨沒想到擺在眼前的事實。
“怎麼會!”吳邪條件反射的反駁。“你不是說,變成僵屍必須喝過僵屍的血嗎?你隻是、隻是被咬到了而已。”
馬小玲搖了搖頭:“是啊,通常情況是這樣沒錯。”
“可是小五,我不是普通人。”
“馬家的血和别人不同,一旦被咬,一旦變成僵屍,就會永遠陷入瘋狂。”
“千年來,馬家和僵屍不死不休。”
也許,這就是宿命。
所以,馬家的人要是變成僵屍,就會變成最厲害,最失控的那種。
吳邪聽着,心頭緊了。
他六神無主:“馬家的神龍呢?它那麼厲害,一定可以……”
“你以為,那天神龍為何突然變卦?若非神龍以龍氣壓制住屍毒,屍毒早就發作了。”
令馬小玲緊張的是:“可我不知道龍氣能堅持多久。”
“與其坐以待斃,不如……”
吳邪冷硬接話:“不如自個兒尋個偏僻的地方,悄悄死去?”
馬小玲抿唇,沉默。
無力反駁。
沒錯,這就是她原本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