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靈尤為沉默。
從陳玉樓他們回來,她忙得腳不沾地。
這才有片刻休息。
大腦忽然一片空白,她呆呆傻傻着原地發呆,懷裡抱着一隻稻草娃娃。
感應到什麼,花靈緩緩擡眸,對上馬小玲的眼眸。
不知為何,心頭湧上酸澀。
她唇瓣輕啟:“大塊頭,沒了。”
大塊頭?
那個名叫昆侖的大男孩。
馬小玲記得他。
人,并不聰慧,呆呆笨笨,就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一句。
好在,一身氣力力拔山河,又滿腔赤誠,善良可靠;這才得了陳玉樓賞識,在這亂世争得一席之地。
大塊頭,和花靈。
不知何時有了些許交集。
或許,花靈自己都不明白,她和大塊頭之間的感覺,算什麼。
然而,馬小玲看在眼裡,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呢?
情窦初開。
隻可惜,有緣無分。
“吳邪,你帶我去出事的地點。”
吳邪和鹧鸪哨齊刷刷看過去。
她返回出事地點,做什麼?
陳玉樓還沒醒,出了這麼大的事兒紅姑也坐不住,她索性跟着馬小玲一同前去。
花靈鬼使神差,緊随其後。
那墓的入口,如今已經被炸藥封死。
可還沒靠近,一股子血腥味迎面撲來。
濃郁,令人作嘔。
這種場面,繞是紅姑習以為常,此刻也不忍直視。
血流成河,不外如是。
“馬姑娘,這地方可有不對勁?”紅姑不愧是陳玉樓手底下的第一人,雖不懂陰陽之事,但着實敏銳。
“聞到了嗎?”馬小玲仰起頭,“這裡,除了鋪天蓋地的血腥味,還藏着一股子鏽氣。”
紅姑沒聽懂。
鹧鸪哨則有所感應。
他倒吸一口氣:“難道!”
馬小玲點點頭:“小五提到,墓裡頭的棺材擺的是九龍擡棺,十分兇悍。”
“這種墓,一旦沾染生人性命,極有可能變成兇穴。”
“天亮前,若不超度,明日太陽下山,我怕枉死者屍變。”
死了那麼多的人。
一旦屍變,營地裡活着的那些人怕是在劫難逃。
屍變再蔓延開,山下的苗寨可就……
馬小玲掐指一算,定下時辰:“鹧鸪哨,我需要開壇做法,你助我。”
超度亡魂。
淨化屍地。
搬山一脈并不擅長。
鹧鸪哨暗暗稱奇,她,到底還有多少驚喜?
開壇做法,沒有大家想的那麼複雜。
畢竟,馬小玲用的都是現代捉鬼工具。
隻需擺出祭台,備好黑狗血,朱砂,符箓即可。
最後再拿出她的電子念佛機,一鍵開機就好了。
鹧鸪哨,吳邪按照馬小玲的要求下去準備了。
距離開壇,尚餘些時間。
馬小玲注意到魂不守舍的花靈,一時不忍心,走上前去:“事已至此,不如與他好好道别吧。”
花靈懵懵懂懂。
什麼意思?
大塊頭不是已經死了嗎?如何道别?
莫非,馬姐姐說的是,與亡靈道别?
馬小玲早就察覺,搬山一脈,某些手法與茅山相似,應該與道教頗有淵源。
但,大多粗淺,并不得道門精髓。
故而,搬山一派,走的是盜墓路子。
多與墓中精怪僵屍打交道,正經道術,還真不涉獵。
比如,往生之法。
花靈隻在書上看到過。
人,真的能看見鬼魂麼?
馬小玲憐愛淺笑,一手解開花靈頭頂發簪:“好好的小姑娘,跟着兩個糙老爺們四處漂泊。”
口吻無比嫌棄。
“鹧鸪哨那個糙漢,哪裡懂得如何養女孩。”
那頭,鹧鸪哨耳朵又紅又癢。
誰在念叨他?
手上的事兒準備得差不多了,鹧鸪哨不經意發現樹林那頭,馬姑娘和花靈湊在一塊兒?幹啥呢?
一旁的吳邪忍不住瞅兩眼。
“哦,她在給花靈打扮。”
鹧鸪哨挑眉,打扮?
花靈長發齊肩,在馬小玲面前乖乖巧巧,雙眼緊閉,由着她在自個兒臉上“胡作非為”。
馬小玲忍俊不禁:“别緊張,教你打扮的秘訣的呀!”
先遮瑕,後上粉,厚薄要均勻。
薄有三處,額頭、眼角、嘴四周。
“原本嬌嬌弱弱的小姑娘,就這麼折在你師兄手裡!還怎麼嫁如意郎君!”
馬小玲十分滿意自己的傑作,興匆匆掏出小鏡子,塞花靈手裡。
花靈看呆了。
肌膚白裡透紅,唇瓣粉嫩嫩的,雙眸又大又亮。
好漂亮。
這是她嗎?
“嫁人……”冷不丁提到這個話題,花靈顯得很局促。
她從來都沒有想過這種事。
“不會吧……你搬山一派跟我家一樣,不讓女人戀愛、結婚、生子?”天知道馬小玲的預期有多怨念!
“不,這倒不是……我就是沒想過這個問題。”花靈結結巴巴,唯恐馬姐姐誤會。
馬小玲臉色稍霁,态度軟和了下來。
“每一個女人一生中總會遇到那個令人難以忘記的男人。”
“花靈還小,可以慢慢考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