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老兒最近沒少因為他兩個兒子的事情頭疼。
消息一傳回宮,滿朝文武都炸鍋了。
先是大兒子的死訊,一手培養的接班人就那麼不明不白的沒了,出發前孩子還在眼前意氣風發談天說地,再次得到消息就是離自己遠去了,這換了誰不心痛!
皇帝在巨大的打擊中還沒體會到什麼叫痛徹心扉的喪子之痛,緊接着又來了一個消息——二兒子時台卿找到了。
這驢踢腦袋的逆子找着了?皇帝還準備把喪子的怒火牽制到時台卿身上,好好發洩怒一怒,結果又來了最重磅的消息——晷時之能在時台卿身上激活了。
短短一則快訊,皇帝這是不知道是悲是怒還是喜,哭也不是,笑也不得。不過短短一天,活生生老了幾歲。
出走七年的皇子殿下在哀樂聲中回了百和皇都。
司祚和消失的皇子同時回歸,掀起了民間一衆狂熱的浪潮,從民間到朝中,兩股聲音一夜之間騰起,不過小一周時間,就要掀翻了皇宮屋頂蓋。
主要還是對時台卿的歸來報有期待……和批判。
這話怎麼說呢,有那麼一批人一聽說失蹤的二皇子找到了,大喜過望,一并尋回了失蹤數百年的晷時神力,真是天佑我大季!
另外一波人就不這麼想了,時台卿當年是怎麼失蹤的,大家心裡都沒數,有惡意揣測的人就說人家皇子殿下是不想幹了,撂挑子離家出走,就這點擔當,未來還想當皇帝?做夢去吧!
另一波人又不願意了,司祚不當皇帝,那還有誰能當皇帝?誰都沒資格!
反對時台卿當太子的人也有理,不是還有時吟珑?時吟珑現在是衆所周知的愛民如命,讓一個風評不佳、又神秘的過了頭的人當皇子?還不如讓時吟珑上呢,誰還不是個皇子了!
這兩股聲音從民間吵到了朝堂,吵得屋檐底下的麻雀都嫌煩了,不過就算聲音再浩大,也入不了時台卿的耳朵。
皇帝心亂如麻,現在看見誰也不想看見他混帳二兒子,所以時台卿前腳剛進宮,後腳就被打入了藏書樓,關起禁閉了。
小時候那群太傅又一窩蜂圍了上來,一頓耳提面命過後就是體量翻倍的課業。
藏書樓隔絕了一切外人,一旬一小測,一月一中試,一季一大考,試圖一口吃個胖子,把時台卿落下七年的功課短時間裡全補回來。
世界上哪有那麼多知識需要啟蒙?又哪有那麼多書需要搭建完整系統的知識基礎?這些在時台卿小時候都幹得七七八八了。
功夫沒拉下,學識也沒丢光,幾個月下去,考試成績一次比一好,半年過去,終于又恢複了點昔日天才皇子的樣。
還行,沒忘光。
時台卿最近一次上書的政見裡,對季朝農業的薄弱之處很是一針見血,給出了不少針對性強且可操作性也不低的好建議,末了說這些都是在外遊曆時的親身感悟。
人在龐烏、心還在大季,這是除了“晷時神力”以外,皇帝唯一能欣慰的地方了。
陶溪抵達百和,先是暫居在宮外的官用驿站,時台卿的府邸建好之後,得到了二皇子本人的許可,先皇子殿下一步住進了空蕩蕩的大宅院。
陶溪住在時台卿空蕩蕩的府邸裡,一眨眼就是小半年,這天晌午,江北東在和禮部尚書喝酒吃肉,無意間提到了跟着時台卿一起回來的還有一個陶溪。
禮部尚書也許是喝高了,死活不認陶溪不是時晷,非得說江北東測試陶溪那天日晷邊上沒人,非要陶溪當着他的面再走一趟,現在就要。
禮部尚書的面子不好拂,江北東無奈,隻得叫人去接陶溪來祭壇。
江北東的人到家門口,陶溪還在院子裡的吊床上曬太陽睡覺,聽完錦袍人來意,心裡咯噔一聲。
不是摸過石頭了嗎?怎麼還來!
不過陶溪轉念一想,季朝兩個大日晷都是出自一塊石頭,誰怕誰啊,走!等時台卿關禁閉出來了,看誰還敢拉他摸石頭。
畢竟要去祭壇,陶溪換了身像樣的衣服,跟着錦袍人出了門。
不愧是季朝的大街,街上人群多得摩肩接踵。官道應面來了架馬車,錦袍人對着馬車掬了一躬。
陶溪一看,便知道是哪家認識的大人物。
沒想到馬車經過他們倆身邊,竟然停了下來。
馬車裡的人掀開簾子,一個慵懶傲氣的聲音道:“王大人這是?”
錦袍王大人恭恭敬敬地回道:“回殿下,奉我們尚書之命,帶這孩子去一趟祭壇。”
“祭壇?” 馬車裡的人看了一眼王大人身邊的陶溪,“去那裡幹什麼。”
王大人:“這……殿下莫要為難小人。”
簾子放了下來:“行了,走吧。”
馬車再次向前走去,路邊的行人見了,紛紛讓行,陶溪覺得自從這趟馬車出現,行走在街上的人目光好像若隐若無都聚焦在了馬車上,還有竊竊私語。
等馬車走遠了,陶溪才收回目光:“王大人,方才那位是?”
王大人:“那是三皇子殿下,許是下朝回府吧。”
就在陶溪好奇三皇子的時候,三皇子也在詢問陶溪。
馬車内,時吟珑的目光落在簾子上,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樣:“剛才那個孩子就是時台卿從龐烏帶回來的?”
“是的,大人,那人名叫陶溪,是個孤兒,無親無挂,跟二殿下身邊算是他的福氣,據說江丞相接他回來之前懷疑陶溪是不是時晷。”
“哦?”時吟珑道,“怎麼說?”
“太具體的……小的也不清楚,隻知道江丞相專門帶他去碰了日晷。”
時吟珑:“日晷有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