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櫻眠沒給陶溪機會把自我否定的話說完,滿意地看着陶溪如遭雷擊一樣石化在了原地。
白櫻淺拍了拍他的肩膀,跟妹妹手拉手往酒吧走:“哎~這個問題太嚴肅啦,得幼兒園小朋友才能想明白,也不知道神仙的高徒幼兒園畢業了沒有啊……我們先走了,我和妹妹,還有常方湯時雙九恭程山爺爺舅舅,很期待你的答案。”
白櫻淺白櫻眠一進酒吧門就看見了……剛才圍着時台卿的三個白男正在輪流“訓話”。
“小白臉,你小子談沒談過戀愛啊?”
“不主動出擊你以為能到手嗎?”
剛才那個叫陶溪一邊玩去的白男嚴肅道:“小心你小男朋友回頭就跑了!”
白櫻淺忍着笑加入了批/鬥:“就是啊,小心他跑了,你哭都沒地方哭去。”
時台卿在酒吧這種旖旎的場景裡,比平常更散漫一些,笑起來更是隐約多了幾分浪蕩公子的味道:“放心,跑不掉。”
白男看時台卿這麼美好的一塊肉就在嘴邊吃不着,酸溜溜道:“這麼自信?”
時台卿抿了口雞尾酒,擡了擡眼:“還是說你想跟我搶男朋友?”
“……我更想跟你的小男朋友搶男朋友,”白男悻悻離開,“好吧,祝你們早點在一起。”
時台卿對他笑一下:“謝謝。”
海邊。
正午的海風吹在陶溪臉上,把本來就溫熱的臉頰吹得越發滾燙。
陶溪一門心思狂奔,現在不知道跑到什麼地方來了,異國他鄉,誰也不認識誰,陶溪跑也跑累了,一屁股坐在松軟的沙灘上,雙手捂住了臉。
我有一個很仰慕的神仙師父。
突然被告知自己的神仙師父對他是有男男之間的喜歡的。
陶溪有些崩潰地揪着沙子。
而我……而我……
而我好像也有一點喜歡他?
陶溪被自己的結論驚到了。
……我好像喜歡他。
從回家那個雪夜開始,他的生命裡少了神仙,就跟缺了一味最要緊的維生素似的,枯燥無聊。
那個從天而降的神仙長得豐神俊朗,帶着晷時之力橫掃時吟珑救下他全家,出差回家一定會給他帶稀奇古怪的小玩意。
還成了他一個人獨有的師父,一筆一畫交他寫晷文,帶着他暢完未開發的高危野山……
好像隻要他想,神仙幾乎能完成他一切願望。
有些事急不來,也品不得,但隻要你回頭細細一嘗,就會發現自己早已深陷其中不可自拔。
身下的沙子陷下去了一塊,陶溪擡頭,時台卿和他飄逸的長發在太陽光裡明晃晃落盡了眼中。
陶溪心正虛着,見來人是時台卿就慌忙站了起來,往後推了幾步,後腦撞上了棕榈樹的樹幹。
時台卿随意搭了一條胳膊在樹幹上,把陶溪圍在身體與棕榈樹之間,“櫻淺和櫻眠跟我說你有點吃醋了,讓我趕緊來哄一哄。”
“我沒有,你跟他們聊得不是很……”陶溪瞳孔皺縮,視網膜上,時台卿的眼睛逼迫下來,突破了安全距離,兩雙眼睛離得越來越近。
陶溪下意識要推開他:“你……”
時台卿:“噓。”
他抓起陶溪推上他胸膛的手,蓋上陶溪的下半張臉,隔着指背虔誠的吻上陶溪的唇,向上吻了面頰。
陶溪隻覺時台卿透過一張手,直接在臉上帶出一路吻痕,比直接親在臉上更加難耐,耳朵騰一下紅了起來,熱得有點燙手。
時台卿感受到了瞬間升溫的肌膚,他輕笑出一串氣音,氣流擦在陶溪耳廓上。
……陶溪整個腦子都燒着了。
時台卿捏着陶溪的手,嘴唇虔誠的貼了貼他的指尖,陶溪呆滞的眼裡映着時台卿道倒影,陶溪聽見神仙在他耳邊輕聲道:“他們說我要主動一點,不然我的小男朋友永遠看不明白我在喜歡他。”
時台卿說完就退開了一點身體,陶溪眼神一寸一寸挪向了時台卿,眼前時台卿臉上的笑意不減。
就跟吃錯了藥似的,陶溪忽然揪住了時台卿的衣領,迎着面前人猝不及防的目光,嘴對着嘴狠狠親了上去。
這回輪到時台卿僵直了。
這位看似做什麼都遊刃有餘的神仙被一個突如其來的親吻打得措手不及。
陶溪一頓狂啃,直到他親夠了離開時台卿的嘴唇,時台卿才像個機械人一樣擁住了陶溪,把人按進了肩窩裡,長長地慰歎了一聲。
陶溪呼吸着帶着時台卿味道的空氣,有點沒品出來這生歎息有幾重含義,啞聲道:“你不會真沒談過吧……男朋友?這麼幾千年都幹什麼去了。”
陶溪聽見時台卿笑了一聲,胸腔的震動感無比真實。
“初戀居然落到我頭上了,看起來這一千年過得有點無聊啊,幹好事還被曆史除名了,”陶溪掙開時台卿的懷抱,一把牽住他的手,“走吧男朋友,帶你暢完南半球。”
江北東臨走前一人發了一張銀行卡,所有人的資金都很充足。
兩人去吃了頓午飯,然後在碧藍的晴天下漫無目的地逛着花街,一直走到下午,九恭悠悠轉醒給他打電話,約着一起去玩海上遊樂項目。
這個好玩!陶溪興奮。
到了約定的地方,九恭和時雙已經出海玩去了。
陶溪在一衆海上項目裡,挑了個快艇玩。
由于想有更舒适的體驗空間,兩人選擇了一人坐了一趟快艇。
而且陶溪那趟還是陶溪開,開快艇的小哥坐他後邊。
快艇馬力充足,擰上油門,一下子就開出老遠的距離,馬達聲在海面嗚嗚震動,劇烈的海風刮在臉上,恣意又暢快,一浪起伏又一浪,像小過山車一樣刺激。
“男朋友——”陶溪喊道,“你看落日!”
下午過後的太陽開始微微變紅,往海面的方向下降着,海鳥和雲朵染成了金紅色。
陶溪迎風大笑:“是不是特别美!”
他突然想起來正月十五的時候,站在商場門口給時台卿個大玩偶拍照的一幕。
男朋友在世界上留下的痕迹太少,就應該給他多拍兩張照。
陶溪回頭跟小哥溝通了一下,緩緩停下了快艇,拿出手機準備讓小哥給時台卿拍張照,陶溪則緩緩讓快艇轉到能拍到日落的地方。
轉向的時候,坐在摩托艇上的兩個人都是傾向同一邊的。
猝不及防的,一個大浪打來,整個快艇側翻,快艇上的陶溪和小哥同時掉了下去!
本來不會出事的,可壞就壞在了救生衣上。
陶溪救生衣的質量不過關,掉下去的時候從救生衣裡滑落了出去,陶溪整個人沉了下去浮不上來,掉進水了就沒了影。
時台卿扯裂救生衣,一個猛子紮下了海。
浮上來的快艇小哥趕緊去追那艘開出去快二十三米遠的快艇。
……
陶溪掉進了海裡,萬萬沒想到自己的救生衣會脫落,視線的盡頭是波光粼粼的海面,一時竟不知道天和海的區别又在哪裡,陶溪能感覺到時台卿給他施展了一個“閉氣”,因為他就算不呼吸一點也不會有窒息感。
時台卿的身影很快就出現在了視線裡,神明摘掉救生衣,跳下了海,奮力往下遊着,伸長了手臂去夠陶溪的張開手。
陶溪本該是正常的,他膽子本來就大,又有神仙男朋友奮力救他,按理來說不會出意外。
可不知道為什麼他的後腦忽然一疼,就跟被人用尖銳的錐體刺中了一樣,然後疼痛循序蔓延了整一個大腦,陶溪疼得五官扭曲,不知道怎麼的,眼前的時台卿忽然就模糊了起來。
陶溪忽然仿佛看見了兩個服飾的時台卿,另一個就像這段時間以來常常造訪夢境的人,要比現在的時台卿更年幼,更有鮮活氣,更有少年人意氣風發的模樣……
兩個時台卿隔了層毛玻璃,在陶溪的視線裡來回切換,陶溪拼了命地睜大眼睛,可眼前的視線越來越模糊,越來越模糊……
就在時台卿握住他掌心的那一刹那,陶溪終于抵抗不住疼痛和幻象,徹底昏迷了過去。
往後便是他寥寥前生裡,嵌了珠玉、又走了流水的醪糟大夢一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