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達面上浮起戾色:“看來萬兩黃金乃空諾,看來金姑娘隻值萬兩白銀了。”
顧不言面露鄙夷:“怕是那萬兩白銀也是癡夢一場吧。”
“我且讓你得意!”
魏達咬了咬牙,朝身後一排黑漆漆的屋子猛一揮手。
留下守營的百餘名水賊魚貫湧出,齊齊殺向顧不言。
顧不言早就作好苦鬥的準備,“嗖”的一聲抽刀,鋒利的繡春刀如一尾毒蛇,氣勢如瀑,殺向四方。
一時間,刀光劍影、血花四濺!
喊殺聲與哀呼聲交織,進攻聲與躲避聲相雜。
空地上人頭攢動,一時分不清誰死誰生。
金毋意被綁在斷頭架上動彈不得,卻也懸着一口氣,奮力張望。
魏達語帶嘲諷:“以一敵百,你還指望你那情郎能勝?”
她暗暗咬牙:“不是指望,是确信。”
魏達滿臉不屑:“那咱們就等着瞧吧。”
昏暗的夜色裡,血腥味在肆意彌漫。
空地上已倒下一片人,卻仍有大群的人在圍剿顧不言。
他渾身染血,利刃橫飛,每招每式都帶着不死不休的架勢。
直至滴血成窪,空地僅剩三十餘人。
那三十餘人皆已力竭,圍着顧不言守而不攻。
魏達似沒想到此人功夫如此了得。
他瞟了眼倒地的兄弟,心有不忍,亦心有不甘。
“指揮使好功夫啊,且受我一劍。”
他說完縱身一躍,持劍刺向顧不言。
顧不言揮刀一擋,竟是被他震得後退兩步。
魏達陰沉一笑:“傷我這麼多兄弟,隻能讓你以命相抵了。”
顧不言滿腹不屑:“那就看你有無這個本事了。”
說完也持刀攻向魏達。
魏達揮劍相擋,竟也被震得後退幾步。
他面上閃過幾許惶惑,心知若非此人體力透支在前,他定也不是他對手。
魏達咬了咬牙,再次出招,且招招絕殺。
若不趁此人力竭之際解決了他,來日定要命喪他手。
兩人一來二去相持不下,從地上打到屋頂,又從屋頂打到地上。
飛塵肆意,落葉紛紛,連火把也被那殺氣閃熄了幾支。
正打得難解難分之際,一水賊匆匆來報:“老大,有消息了。”
魏達卯足勁一劍将顧不言推開,轉頭道了聲:“說。”
水賊大聲禀:“萬兩白銀已經到手。”
魏達聞言咧嘴笑起來,笑得暢快得意。
“怕是要讓指揮使失望了,金姑娘的命在下要定了。”
顧不言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
他渾身是血,亦渾身是傷。
因體力透支,握刀的手也在暗暗顫抖。
明明是一副狼狽模樣,卻因他俊美的面容而多了幾份破碎的美感。
他冷笑,拖着滴血的刀刃逼近魏達:“她的命,又怎是你想取就能取走的。”說完再次提刀殺向魏達。
寒光閃過,天地裂開。
刀鋒所指,氣吞山河。
這一擊他用盡全力。
既然魏達已與宮裡人達成交易,那麼隻要他活着,金毋意便随時面臨危機。
他不能讓他活。
他必須得死。
魏達被這一擊幾乎震碎胸口。
整個身體騰空飛出,又重重地摔回地面。
他還來不及喘口氣,繡春刀便快速抵在了他的脖頸。
一旁的水賊焦急大呼:“老大、老大……”
另幾名水賊快步行至斷頭架前,劍指金毋意:“你若敢殺我們老大,我們便叫此女給老大陪葬。”
金毋意氣息發緊,不敢出聲。
頭上懸巨斧,頸前現利劍,她深知自己的生死亦在瞬息之間。
顧不言扭頭看她。
那目光明亮溫柔,卻也堅定有力,帶着某種撫慰人心的力量,掠過遍地的水賊、掠過蕭蕭落葉,掠過茫茫夜色,掠過無岸的光陰,直抵她的臉龐。
他問:“金毋意,你信我嗎?”
金毋意目含熱淚,哽咽出語:“貧妾信大人。”
狼狽的他,對着狼狽的她,笑了。
那一笑如陽光刺破雲層,亦如暖流化解冰鋒。
他說:“你信我,便好。”
話剛落音,幾枚暗器自他袖中飛中,嗖嗖刺向金毋意身側的水賊。
不過眨眼之間,水賊應聲而倒。
金毋意淚落腮邊,道了聲:“多謝大人。”
其餘水賊見此皆失了膽色,不退,也不敢攻。
顧不言握緊手中刀刃,再次看向地上的魏達:“奉勸魏幫主來生别做水寇了,一路走好。”
他說完揮刀就要砍人。
“等等!”魏達大喝一聲。
顧不言蓦地止住招式,“你還有何話可說?”
魏達雙眸淬毒,狠厲而得意:“指揮使你信不信,我若是死了,你的美人兒也必死無疑,因為斷頭架的機關控制在我手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