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禾了然,這才接過。
“注意,你的精神狀态需要表現出疲憊憔悴,對聖上不言,但需要讓他看出你的急切心焦,傳達緊迫感,求聖上快些派人。”
孟淮妴交代一番,“數次刺殺都可提,但隻提江法次次保護,其它罪過你一概不知。本次刺殺,江法斷後後,我是逃而折返,由你扮作我出逃,被追去的刺客發現,他們意不在你,棄你尋我,如此,你我才躲過一劫。”
要想藏人手,就得編故事,她編起來很熟練。
“你往林密府去,從素河北上。”
素河彎繞,比興山運河長一些,運送緊急文書通常不會選擇素河這條水路。
此前江法送出的文書,皇帝若是派人,來人也當是走興山運河,從濟安府老塔縣而來。
如此,在三司看來,孟淮妴為躲避追殺,必然要往東南去興山運河的,對素河的監控應該較松。
黛禾領命離去,孟淮妴給暗一留了信,讓他待着柳、葉直接前往欄商縣。幾人喬裝一番,也迅速離開。
——
客棧内,魏慕帶來的人已經把地面簡單清理一番,江法領衆人離開。
看着他的人撤離客棧後,一直在暗處等待的兩名黑衣人悄然潛入孟淮妴所住院落。
二人直奔卧房,一通翻找,不多時,地上已經堆積了小山一般。
“按照大人意思,我看什麼都可疑,不如一把火把整個院子燒了了事!”
另一人推搡了說話者一下,嚴肅道:“兩位大人交代過,放火就是‘此地無銀’了!”
等到二人把滿院都翻找一遍,可疑物多到隻能找兩個大箱子裝。
箱子被帶回。
按察使和布政使同在一處,都不在屋中,而是站在院子裡微微仰頭看天,焦急等待着。見到有人來,俱是眼睛一亮,待箱子打開,卻不是郡主屍體,頓時更加心焦。
“大人,這是郡主院中所有可疑物件。”
然而,兩個大人此刻哪有心情再管這個。
若是殺了郡主,他們是必然要銷毀郡主所有像是給外界傳遞消息、留下線索的物件,以免以後被查到自己頭上。
但是現在……派去盯着結果的三人仍未回來……
“這箱子,還有銷毀的必要嗎?”
布政使喃喃自語,他怎麼覺得,頭頂上的一把刀要落不落的呢?他脖子都硬了。
天色都微亮了……
“當然有!”
突然傳來一道聲音,江法臉色陰沉地出現。
見他不帶一人,孤身前來,二人對視一眼,态度不算敵對地看過去。
江法卻反而氣勢高漲地質問道:“二位往日暗收許家瘦馬及各種作惡,本官素來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卻不知本官是何處得罪了二位,要費盡心思來陷害魏慕,敲打本官?”
這是來算舊賬了?
按察使和布政使又互看一眼,惱羞成怒:“誰能知道你也不是什麼好貨色,竟然也嫖暗倡!”
二司都渾濁,憑什麼獨他一司清白?一日不拉他下水,就一日不能安心。
若是早知道都司同髒,他們又何須自相殘殺?
“原來如此。”江法冷哼一聲,輕蔑地看了兩人一眼,一眼過後,轉瞬換了臉色,哈哈大笑兩聲。
在二人不明所以中,他拍了拍二人肩膀,一臉大度道,“可見我們就是缺了溝通!如今疙瘩已解,大家也可不計前嫌,共議将來?”
看他一副寬宏大量原諒自己的模樣,二人心中一堵,布政使脫口而出:“你此前護着郡主,現在轉頭,一個牆頭草罷了,有何将來可議!”
關于江法護着郡主的原因,這段時間布政使一直沒有心情深想,随着這話出口,倒是清明許多,他猛地瞪眼,“你算計我們?”
保護郡主,也是在削弱二司戰力,如此,以後才能更好地控制二司。
見自己原本計劃被看破,江法也不羞愧,他牽動松弛的臉皮:“有來有往,才可不計前嫌,如今正好!”
這話倒是,說到底還是己方先算計江法的。
布政使深深呼出一口氣,突然一陣後怕。
眼下看來,倒是要慶幸郡主實力強大,把所有人全滅,否則若江法的計劃能夠繼續執行,他們就慘了!
按察使一知半解,尚未厘清,但多一個盟友是好事,他問:“江大人,也要殺郡主?”
“是啊。”江法看向越來越亮一分的天空,“想必兩位派的刺客,盡數未歸。實不相瞞,我派去的暗探,同樣下落不明。”
看他夠坦誠,幾人徹底放下私人恩怨,共議大計。
“郡主暗中有如此強大的勢力,我三司餘下的人手,恐怕也不足以相抗了!”
“誰說僅我三司?”江法早已算計清楚,目中精光畢現,“滿省官吏都要為了自個的身家性命付出,南軍副将軍焉能置身事外?”
“南軍副将軍?”布政使瞪大眼睛,“他也涉嫌暗倡?”
江法眼皮一抖,盡在不言中。
按察使道:“可他深受聖上信任,他亦忠心不二,即使有他加入,也隻是徒有五萬兵士,不可調用。”
布政使看向他:“你再想想。”
片刻後,按察使恍然。神秘人會以暗倡要挾他二司做事,又豈會漏掉旁的嫖暗倡之人,想必南軍副将軍也已把他的五萬兵訓練得唯命是從了。
“甚好,隻可惜如此一來,郡主的死,必然要以許家惡行做原因了,許家,半點也留不得了!”按察使扼腕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