拓火君倒不阻止,隻是想着,初五到的許家,才初七就已發生這些事,許家人會不會懷疑到她的身上,不知會不會試探。
許萊夫妻受了一夜的罰,到翌日,已是氣若遊絲。
這次,他們是被擡回來的。
在路上,下人們發現了一具屍體。
是許家一名老大夫。
當得知屍體沒有挪動,而許老太爺親自趕來驗看的時候,拓火君就知曉,許家這是懷疑上孟淮妴了。
一群人圍在屍體邊,經過其它大夫驗看,判斷是醉酒趴在池邊,活活凍死的。
許溥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許老太爺,顯然在表示,不能放任郡主在許家遊走。
許老太爺面色發沉,把拐杖往旁一遞,有人往他手上放了一把長刀。
遠處,孟淮妴也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向……拓火君。
很明顯了,那大夫即便意外死亡,也不是簡單收屍的,即便許老太爺這些主子不出現,帶着刀的下人,在收屍流程中,也有補刀這個步驟的。
拓火君颔首,認下自己的判斷失誤。
許家能發展到這麼大,是連這些小人物的環節都很謹慎的結果,是他低看了。
擡頭時,卻見眼前衣袂飄過,定睛一瞧,孟淮妴已經落在許老太爺面前。
“此人昨夜得罪了我,本郡主便賞了他一根銀針。”
她掃過衆人,張狂霸道,好像真是賞賜。
“本想着讓他死得幹淨點,沒想到許老爺子你,竟然也有鞭屍的愛好!”
她有些興奮,一把奪過許老太爺手上的刀,對着那“屍體”就是一刀劈下……
三刀下去,果見一根帶血的針在屍體被劈開的脖頸處出現。——其實是她才扔下的。
接着,她繼續劈下。
一切都發生得太快了,衆人還沒有反應過來,就已經見識了一地的碎屍。
衆人驚駭呆立,郡主不深解釋為何殺此人,他們也不敢問。
而許老太爺與許溥,還反倒信了郡主隻是偶然意起而殺之。
畢竟,堂堂綏勻郡主,跟他們解釋,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
見到郡主興奮的神态,更是認為她有些變态與嗜殺,并且嚣張至極,竟然敢當着外人的面殺人。
且,當着許家的面殺人,這不是在拉近關系嗎?許老太爺等人,終于覺得自家與郡主有了聯系。
等到屍體看不出人形後,孟淮妴在一堆紅肉之旁,雙手撐着刀,擡頭,盯向前頭一人,咧着嘴笑問:“怎麼?要報官嗎?”
被她盯着的許溥,心中發毛,忍不住微微後退一步,這……這是地獄裡執刑的惡鬼嗎?
那笑容像是包不住裡頭撕破血肉的利齒,這一瞬間,他毫不懷疑,一個答不好,刀就會落到自己身上。
許老太爺看不到她的神情,覺得雖然郡主行為是癫狂了些,老大不小了也不至于吓到後退,瞪了許溥一眼,站到他面前,對郡主笑道:“郡主……”
孟淮妴的目光,多了等候“表演”的意思。
觸及此,許老太爺心頭一驚,強撐着道:“郡主……郡主真是……”
他看了眼地上的碎肉,突然就忘了方才聽到的問題,竟答:“郡主手藝真是好!”
他們折磨人的時候,什麼變态法子沒見過,還以為自己膽子大,可原來,在面對真的能左右自己生死之人的時候,也會害怕。
感受到衆人的恐懼,孟淮妴的興奮勁越發沸騰,她緩緩直起身子,舔了下嘴唇,真想再殺一個人助興。
她也真的在掃視衆人,眼中猩光閃耀,像是在挑選獵物。
遠處,暗一低聲道:“完了,主子要大開殺戒了。”
聞言,拓火君立刻閃身而去,站到孟淮妴面前,有外人在,他沒有逾矩,隻平靜地對上她的目光,道:“主子。”
面具後的目光,如激不起一點波紋的寒潭。
遇到一個一點也不害怕的人,真是掃興。
孟淮妴瞬間喪失興趣,把刀往許老太爺面前一扔,瞬間恢複面無表情:“真沒意思!”
而後,她轉身便走。
許家衆人松了口氣。
由下人收拾現場,許老太爺命令衆人封口後,一行也離開了,路上,他沉默良久,突然感慨道:“這,才是視人命如草芥的權貴!”
他這樣說的時候,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折磨人的手段其實不遑多讓。
他發出了一聲聲來自“現代人”的歎氣,狀是一個草民對待世道不公的無力。
最後,他目光愈發堅定地道:“所以啊,一定要讓自延登上去!”
他,也要這樣肆意地當衆殺人。
這樣真正的權貴,合該有他許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