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張狂自負,是邪氣。
不是變态,是自然攜帶的邪氣。
糟了,又心動了。
前所未有的心動。
莫非,是戴着面具的神秘感帶來的?
孟淮妴壓下心中的晃動,收回前傾的身子,低頭看了一眼今日佩戴的裝有烏珀香的香囊,再擡頭,目光強制堅定,道:“偶爾帶了,竟被你嗅出來。”
話落仍覺不夠灑脫,便順手摘下香囊,抛過去,“這麼巧,就送你罷。”
拓火君沒有讓它落在地上,擡手穩穩接住,道:“多謝。”
很奇怪,這兩個字好像更冰冷了些。
孟淮妴嘁了一聲,道:“說是喜歡,也沒見你多高興。”
她自進屋後就沒瞧見攬晖劍,又問道:“攬晖呢?”
“本君留不住,放在了威遠侯府。”
“什麼?”孟淮妴不信,“那個奪走了神劍的大超高手,不是你的人?”
拓火君有片刻的沉默,而後道:“不是。”
沒有人可以一直不說謊的。
孟淮妴卻瞧不出他這話是真是假,隻張大眼睛問道:“神劍現在在别人手上?”
“應該是。”
“你,你為了陷害威遠侯,竟然真的舍棄神劍?”
孟淮妴不敢置信,别說那是神劍了,練武之人的武器,可都受主人看重,若是用得時間長了,還會有些感情。可這個人,卻這麼輕易地把神劍棄了?
“本君說了,本君留不住。”
他起身,看着孟淮妴的眼睛,道:“郡主這等灑脫之人,應當很能理解,留不住的東西,便不會強求。”
到底是神劍,這等極其珍稀之物的丢失,拓火君的眼中也難免産生了悲憤。
孟淮妴後退一步,因他的突然嚴肅而皺起眉頭,卻也認真想了想,隻理解他的悲憤,回道:“不,真正的灑脫,是明知留不住,也偏要試一試。”
“哪怕是留一瞬,也是我的!”她昂起下巴,一臉的舍我其誰,聲音沉靜,卻有氣吞山河之勢,“再留不住,便毀了!”
那可是神劍,自己留不住,放出去也不能造福世間,反引人哄搶掠殺,還有可能在未來的某一天指向自己。這種隐患,必然得毀了!
拓火君不自覺地走近一步,目光緊鎖着她,問道:“若是人呢,也毀了嗎?”
“人與物,如何相提并論?”面具上那黑洞之後的眼睛這樣鎖定一個人的樣子,像極了要動手。孟淮妴進入備戰狀态,道,“我還不至于這般不講道理。”
“哈~”拓火君突然笑了,眼中的冰寒少了些許,“郡主所言極是,本君,也很講道理。”
這話似有深意,孟淮妴卻隻能沉默。
若連穼是認為皇帝不會讓孟家與大将軍聯姻,從而不願嘗試,倒是比她慎重。
拓火君的眼中似有失望劃過,他坐下來,趕客一般,道:“郡主若無事,該離開了。本君,短期内也不會再來這客棧。”
“你要走?”
“嗯。”
孟淮妴默然,少焉後,拱手道:“後會有期!”
而後她戴上帷帽,轉身就走,竟是如此幹脆利落,面上毫無不舍之意。
拓火君眸光悠遠。
就這麼相信,會有期嗎?
——
出了客棧,孟淮妴繞了一圈路,把帷帽扔入一輛停在巷口的自家馬車後,又悄無聲息地翻入了旁邊的酒樓,從酒樓信步出來時,頭上的珠钗也多了幾隻。
黛禾在身邊給她撐傘,朝馬車走去,中途卻出現了一人攔路。
來人身材健壯,面色紅潤、行走自如,看起來是傷已好了大半。
二人應當互行面禮,但三皇子看起來像找茬的,孟淮妴便隻微微一笑,問道:“三皇子,有何指教?”
喬時濟不讓路,也不說話,陰沉着臉,對她很是一番打量,尤其是對她的頭看了又看。
孟淮妴收了笑臉,回以同樣的打量,但眼中卻滿是憐憫,像是在憐憫對方的外表很差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