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姜站在半夏的房間門口,猶豫半天終于擡手輕輕叩了叩門。
房間内傳來半夏的聲音:“誰?”
沈姜道:“半夏姑娘,是我。”
半夏不确定的問道:“沈指揮?”
沈姜回答道:“是我。”語氣中夾雜着出一絲緊張。
“稍等。”不一會半夏開了房門,隻見沈姜正站在門口,臉上略微有些不自在,顯然半夜敲女子的房門,讓他頗為尴尬。
半夏問:“這麼晚了,沈指揮有事?”
沈姜朝半夏拱手一禮道:“今日多謝姑娘在殿下面前替沈某求情。”
半夏了然的笑了笑,說道:“沈指揮不必客氣,我也隻是陳述客官事實而已,擔不得沈指揮一個謝字。”
沈姜深深的看着半夏道:“不管如何,沈某承姑娘的情。此前問姑娘為何對沈某多有試探,姑娘也不必否認,沈某雖然愚鈍,可也不至于連故意試探,都察覺不出。”半夏沉默不語,沈姜繼續說道:“不管之前如何,隻要于晉王府,于殿下無礙,沈某都可作不知,隻希望姑娘到此為止。”
“姑娘蕙質蘭心,不用沈某多說,定知道事人以忠的道理。兼以姑娘的聰明才智,殿下定不會虧待了姑娘,到時姑娘不管是找人,找物都不是難事。”
半夏沉默片刻,正色道:“沈指揮放心,半夏自入晉王府起便是晉王府的人,生死榮辱皆系于殿下。更何況殿下待我恩重如山,半夏無以為報,唯有以命相酬。”卻是閉口不談試探之事。
話已至此,沈姜也不多做糾纏。半夏準備禮貌的結束對話時,就見沈姜從懷裡掏出什麼遞了過來。半夏定睛一看,竟然是她白天掉入鏡水湖的那根簪子。半夏目光詫異看了眼沈姜,然後接過簪子:“多謝沈指揮。”
沈姜道:“女子的發簪意義重大,姑娘好生保管,切不可遺失了。”說完對半夏點點頭,轉身離去。
發簪,婚姻信物。
京城梁王府書房内,李福垂着頭跪在地上,臉色慘白,額頭上盡是細密的汗珠,劉福也不敢擡手去擦。端坐一旁的公孫佺也是面沉如水,雙眼低垂不知在想什麼。
梁王面色鐵青,說道:“這麼說老三是發現湖底的鹽礦了?”
劉福頭也不敢擡,結結巴巴的說道:“益州傳來的消息,應該…應該是…”
“廢物。”梁王怒吼道,随手将手邊的茶盞掃落,茶水和碎瓷片濺的到處都是。
劉福哆嗦着跪趴在地上:“殿下息怒。”全然顧不得地上的那些碎瓷片。公孫佺也起身站起來,勸梁王息怒。
好一會兒,梁王才壓下了火氣,說道:“繼續盯着老三,有什麼動靜立刻來報。”
劉福如蒙大赦般領命退了下去。
梁王問公孫佺:“依先生看,接下來該如何行事?”
公孫佺拱手道:“回殿下,屬下以為既然鹽礦已經暴露,現在最該做的就是掃尾,将所有的蛛絲馬迹都抹掉,萬不可留下一星半點牽連到殿下。”
“先生的意思是舍棄益州鹽礦?”
公孫佺點頭道:“正是,晉王已經發現了鹽礦,那我們在益州的所有布置,就都化為了烏有。如今唯有及時收手,斷尾求生,方為上策。”
梁王沉默片刻,咬咬牙說道:“先生去辦吧。”
公孫佺應聲答是,暗道:百密終有一疏,益州的安排雖然隐秘,但未必就沒留下什麼首尾。若真讓晉王查出了什麼,殿下難辭其咎,隻有解決了晉王,才是從根源上确保萬無一失。
想到這公孫佺眼中掠過一絲暗芒,殿下顧念手足之情,那他們這些做下屬的,合該為主上分憂才是。
沈姜奉命徹查鹽礦一事,又因為之前栖霞山的事,憋着一口氣要一血前恥。可是查來查去,卻是仍是半點進展也無,栖霞山上的那個人,好像憑空消失了一般。
而關于運送私鹽出城,更是毫無頭緒。益州乃産鹽地,重兵駐守自不必說,進出要經過重重設卡,各個關卡的檢查都極為嚴格。
連持有鹽引的鹽商,稍有不慎都會被扣留,更别說其他人,攜帶精鹽出益州超過半斤說不出來龍去脈的,就會立刻被緝拿審問。
如此嚴苛的查驗,怎麼可能安然無恙的,将三萬斤鹽悄無聲息的運出去呢?
如此幾天都毫無進展,沈姜的臉色一天比一天黑,嘴角都起了燎泡。
半夏去藥店買了幾斤金銀花,借了客棧的廚房煮了些金銀花露,說是天氣炎熱,讓晉王消暑,給沈姜和陳永等人也送了些。
沈姜喝了幾天的金銀花露,嘴角的燎泡總算消了下去,隻是私鹽一事毫無寸進,沈姜的眉頭怎麼也舒展不開。
晉王雖來了益州,可是京城還是有源源不斷有信件,快馬送過來。這幾日晉王都在房間内處理公務,而陳永也沒再出去,待在晉王身邊伺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