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地,裴征隻是一手掐着脖頸一手胡亂比劃,陵遊這才恍然大悟,心中暗忖:我還道你怎麼不呼救,原來是被點了啞穴。當下又幫他解了穴道。
裴征猛地咳嗽了幾聲,身上的中衣已破了幾道口子,可謂是狼狽萬狀。
陵遊揶揄道:“你一個大男人居然手無縛雞之力,真不知道主上為何将你招緻麾下。”
裴征将胸腔中的氣理順了之後并未在意這句話,而是看着地上那幾具屍身道:“你為何不留個活口?”
陵遊朝他翻了個白眼,似乎在說:你以為我這個暗衛是白當的嗎?他走到最開始被刺中小腹的那名黑衣人身邊,這人雖然奄奄一息,但好歹還在喘氣。
陵遊一把扯下他的蒙面,掐着他的脖頸冷冷道:“誰派你來的?”
那人重傷之下意識已逐漸遊離,隻字未答,隻見他下颌一動,陵遊立刻反應過來他是想自盡,五指登時發力,捏得他的骨頭咔咔作響,但終歸是晚了一步,殷紅的血從那人的嘴角淌到他的手背上,那人當場氣絕。
裴征心神一震:“他竟然咬舌自盡,半點活路都不留給自己。”
陵遊擡眸瞟了他一眼:“很正常。”
“正常嗎?”比起親眼目睹刺客咬舌自盡,陵遊的反應更說讓裴征不解,“我以為至少要等你逼問幾句,可你分明還未對他做什麼。”
“你知道死士和尋常殺手的區别嗎?”陵遊問道。
裴征沉默不語,夜色下,他的眸子分外清亮,而陵遊亦沒有繼續解釋,兩人僵持了半晌後,裴征上前在那些黑衣人身上翻找着什麼,想看看他們身上有沒有什麼線索,搜尋無果後,他腦子裡靈光一閃,扯開那人的衣襟,其左肩上赫然有一個小小的刺青,圖案一半像花一半像蛇,甚是怪異,裴征從未見過。
陵遊扒開餘下幾人的衣裳,發現每個人左肩都有一模一樣的刺青,說道:“這或許是他們組織裡的烙印,順着這個刺青查或許能查出幕後主使。”
“或許吧……”裴征站起身來,語氣凝重道,“今夜多虧你及時趕到,你數次救我于危難之中,裴某不知該如何感謝。”
“我不需要你的感謝,隻是順手的事,若非主上讓我來找你,誰管你的死活?”陵遊的語氣還是一如既往的又冷又硬,直戳人肺管子。
裴征隻道他面冷心熱,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笑道:“原來如此,看來朝廷那邊有人坐不住了。”
“你怎麼知道?”
“我猜的,國主下旨讓殿下回宮,勢必會引起一些人的不滿,恐怕這些刺客也是他們的手筆。”
陵遊沉思片刻,将他的話在心裡琢磨了良久,忽然意識到一個問題——這裡是蕭奕珩的别院,隻不過暫時讓裴征住了下來,他脫口而出:“這些人想殺的其實是主上?”
“嗯,多半是。”
“看來我們遠赴東海這段時間他們也沒閑着,早知如此,你還不如就随便找個客棧住下,省得差點沒命。”
裴征唇角輕揚,在皎潔的月光照拂下,他的五官俊秀儒雅,笑容如清風朗月,還夾雜着幾分傲氣:“是我向殿下請命非要住這兒的,想知道他們究竟查到了多少。”
陵遊驚得半晌沒接話:“所以你就敢一個人住這兒?若是我今夜不來,躺在地上的就是你。”
“不會的,就算你不來,殿下也會派别的暗衛來。”
“那若是稍遲一步呢?”
裴征輕輕一笑,學着方才他的語氣道:“你知道謀士和普通讀書人的區别嗎?”
陵遊怔愣了一刹那,不屑道:“沒區别,都一樣迂腐。”
裴征沒理會他,自顧自說道:“謀士以身入局,舉棋勝天半子。說得更直白點就是我不入地獄誰入地獄?契機可不是等來的,敵在暗,我在明,是最不利的局面,唯有引蛇出洞方才破局。”
聽了這番話,陵遊以一種撲朔迷離的眼神看着他,良久之後才冷哼一聲:“那你入你的地獄去吧。”
裴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