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之後的事正如蕭奕珩所預料的那樣,他父皇下了一道聖旨,将他過繼給了魏美人。
魏美人名姝,住在朝陽殿的妙雲軒,朝陽殿曾經的一宮主位本是容妃,她被打入冷宮後便是魏美人在暫理日常瑣事,她與容妃相比性子要良善許多,但也沒好到哪裡去,受寵的那段時間沒少在蕭績面前煽風點火,挑撥他與後宮衆嫔妃的關系,是個嫉妒心強,而且臉上藏不住事的主。
想當初她隻是月事遲了半月沒來,還未召禦醫把脈便四處宣揚她有了身孕,所幸當真是有喜,否則免不了欺君之罪。
後來那個孩子雖然順利出世,卻天生身體孱弱,即便禦醫盡全力救治也無力回天,魏姝哭得暈厥過去好幾次,直到現在都沒完全緩過來。
蕭奕珩不知去了妙雲軒會經曆些什麼,他現在唯一的目的就是在這深宮之中好好活下去。
到了妙雲軒,婢女掀開翡翠珠簾,裡面貴妃塌上躺着的女人就是魏姝,她雖然沒有顯赫的家世,隻是一個六品官員的女兒,但是生得一副花容月貌,體态婀娜多姿,尤其擅長跳舞,去年在中秋宴上一支霓裳羽衣舞驚豔了衆人。
蕭奕珩在堂前站定,恭敬地向她行禮:“參見魏美人。”
魏姝聽見他的聲音之後緩緩睜開眼睛,眼底略顯疲憊,無甚感情道:“免禮吧。”
接着不等蕭奕珩開口,她又吩咐身旁的婢女道:“茯苓,送五皇子去寝殿歇息吧。”
“是,娘娘。”
這便是蕭奕珩第一次以繼子身份見魏美人的場景,沒有任何關切的話語,魏姝甚至沒有提及有關過繼之事,如對待一件再稀松平常不過的事,隻說了兩句話便草草将他打發了。
這樣的情形倒超出了蕭奕珩的意料之外,他知道魏美人不喜歡他,況且他們之間不過才相差八歲,再怎麼也培養不出母子之情,但他沒想到魏美人會如此冷淡,想必她還未從喪子之痛中緩過神來。
蕭奕珩在寝殿中待得百無聊賴,忽然想起了另一件事,于是從懷裡摸出那枚玉佩,仔細端詳着。
玉佩在他掌心散發着婉轉的光澤,似乎蘊含着綿長的靈力,握在手中便讓人舒心。
蕭奕珩思量再三,終于為這枚玉佩取了個名字,叫“流光佩”。
傍晚時分,蕭奕珩用過晚膳後便想去藏書閣借幾卷書來看,途經禦花園的時候很不湊巧,遇到了他最不想見的人之一,那人平時便對他百般欺壓,如今更不用說。
蕭奕珩見他們在玩沙包,現在往回走顯得太刻意,便隻好硬着頭皮迎上去,不料走了沒幾步一個沙包便朝他砸了過來,他反應極快,一個閃身便躲過,垂眸看着那掉在地上的沙包,眉心微蹙。
耳畔傳來帶有幾分嘲弄的聲音:“不錯嘛,還知道躲,看來不完全是個傻子。”
蕭奕珩聞言心中燃起了一團無明之火,片刻後又被他強行壓制,他隐忍道:“見過皇兄。”
說這話的不是别人,正是陳國的皇長子,同時也是皇後嫡出之子——蕭奕玚。
嫡長子的身份注定了蕭奕玚生來便尊貴無比,的确,從小到大他要風得風,要雨得雨,皇後對其的溺愛已沒有邊界,令他養成了嚣張跋扈的性格,隻要是他想要的,就沒有得不到的。
蕭奕玚輕嗤一聲,專挑他痛處說:“聽說父皇已經将你過繼給了魏美人,真是不把你當回事,那魏美人身份如此低微,你跟着她能有什麼出息?”
蕭奕珩耐着性子道:“還請皇兄慎言,魏美人身份再低微也是父皇的妃子,容不得你我私下議論。”
“那又如何?有本事你就去父皇面前告狀,看看他會不會搭理你,如今你母親已死,還有誰能護着你?”
蕭奕珩聽到這裡眸色瞬間黯淡下來,眉心緊擰。
蕭奕玚見他一副不服氣的模樣,知道戳到了他的痛處,不僅沒收斂,反而擡高了嗓音:“我說錯了嗎?你不會在冷宮待久了,連自己母親怎麼死的都不記得了吧?”
蕭奕珩攥緊了拳頭,闆着一張臉極不情願地說道:“我母親如何,輪不到皇兄你來置喙,告辭。”
可他剛邁出兩步,肩膀處就傳來一股力道,蕭奕玚狠狠地推了他一下:“你竟然敢這麼對我說話?别說穎妃已經死了,就算她還活着又如何?一個不受寵的妃子,我還說不得?”
話音未落,一記重拳砸在蕭奕玚的面門上,讓他險些沒站穩摔倒在地,幸虧左右的宮人扶住了他。
這一拳讓蕭奕玚愣了片刻,他怒目圓睜:“好你個蕭奕珩,還敢跟我動手,看我今天不好好收拾你!”
宮人眼見他挽起袖管就要去找蕭奕珩算賬,生怕他磕着碰着,連忙制止:“殿下請息怒,這是在禦花園,不可生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