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于那個叫雲淮的人。”
聽到這個名字,離塵幾乎在一瞬間來了興緻:“進來說吧。”
于是蕭奕珩便迫不及待地進了他的房間。
離塵未入坐,他也不坐,一青一白兩道人影就面對面站着。
蕭奕珩眸色深幽,不徐不疾地說道:“方才家裡傳來書信,說在江都查到了有個叫雲淮的人。”
離塵靜靜地等着下文。
“就是移星堂的現任堂主。”
離塵聽得皺起了眉頭:“他不是叫秦笙嗎?”
“秦笙是他的本名,而他曾為門中弟子時,按字輩取名就叫雲淮,隻是做了堂主之後便無人再喚這個名字。”
“原來如此。”離塵喃喃自語。
“你找他做甚?”蕭奕珩此話隐藏着一絲不易察覺的醋意。
要知道那秦笙也算得上江都一帶乃至整個陳國的青年才俊,别人還在拜師學藝的時候,他弱冠之年便即位移星堂堂主,廣收門徒,護佑一方,在世人眼中僅遜色于二十一歲便登上皇位的蕭奕珩。
坊間寫這位秦堂主的話本都快趕上他們的國主了。
因此,聽聞“雲淮”就是秦笙,蕭奕珩還有點不高興,别人倒沒什麼,偏偏心系雲淮的人是離塵。
而離塵此刻絲毫沒有察覺到他的異樣,斂眸凝思了良久,旋即輕緩道:“多謝你幫我查這些。”
蕭奕珩似乎有點緊張:“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你找他做甚?”
離塵瞥見他面具之下的表情不太尋常,仿佛心情不好,有些始料未及:“并非我要找他,而是他與我師兄有些牽扯,我想弄清楚他們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聽到這個回答,蕭奕珩暗自松了口氣,笑意又浮現在眼底:“原來如此,是我想多了,還以為你也仰慕他,想去一睹風采。”
離塵無言以對。
“你若真仰慕他,我可是會傷心的。”蕭奕珩一副受了委屈的模樣。
見他又開始胡言亂語,離塵頭痛不已:“你别這副表情,趕緊回去補個覺,說不定今晚那殺人魔就來找你了。”
蕭奕珩并未覺得此話不吉利,反而笑着說:“到時候你可得來救我,或者今晚咱倆睡一塊兒!”
話說出口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要被丢出去,果不其然,離塵手一揮,他人就被一股勁風掃去了門外,連帶着門也關上了。
離塵雖不留情面地将人丢了出去,但時刻留意着隔壁的動靜,故而并未就寝,而是靜坐于桌前,到了後半夜困意襲來,他支起一條手臂撐着下颌淺眠,仍不忘留意隔壁。
燭火搖弋,一團黑影從窗邊疾速掠過,驟然濃烈的妖氣将離塵從淺眠中驚醒,他頓時睡意全無。
與此同時,隔壁房間漆黑的夜色下閃過一抹銀色的刀光,刀鋒破空襲來,直直地紮進被褥裡。
蕭奕珩捏了個訣,點燃燭火,負手立于桌前,手裡握着一把劍,面具之下的眼神冷冽如冰,裹藏着睥睨天下的威嚴,他盯着面前這道玄色的挺拔背影,從容道:“你就是楚骁?或者說——殺人魔?”
楚骁方才偷襲不成,此刻又暴露了身份,一瞬間惱羞成怒,提刀的手迅速收緊,手腕發力,以電光火石的速度朝他襲來。
蕭奕珩面不改色地抽出手中之劍,劍鋒出鞘之時,寒光伴随着嘶鳴聲同時出現,他旋身格擋下楚骁這一擊,玄青色的衣袂随着動作獵獵作響。
當他将泛着寒光的長劍橫在楚骁面前時,楚骁挺拔的身形猛然一抖,竟忘記了所有招式。
朦胧夜色中,蕭奕珩輕揚唇角,冷冷道:“你曾是義字營的統領,難道不認得這把劍?”
他當然認得,全軍上下誰人不識五皇子的青痕劍?當年這把劍跟随他上陣殺敵,不知飲了多少人血。
楚骁下意識地看向他的腰間,看見那枚流光佩的第一眼便收了刀,屈膝半跪,拱手道:“國主萬壽無疆——”
“難為你還記得我這個國主,”蕭奕珩也收劍入鞘,垂眸掃了一眼,無甚情緒道,“起來吧。”
他将青痕劍擱在桌上,撩起衣袍旋了個身穩穩地坐下,即便未置一詞也自有君王的威儀。
蕭奕珩這才将眼前之人細細打量了一番,他身穿玄色衣衫,身形挺拔清瘦,模樣跟先前在義字營的時候一般無二,隻是添了幾縷滄桑,眼底的光早已不見蹤影,取而代之的是麻木、冰冷,明明才二十六歲的年紀,鬓邊卻已有了白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