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不萦見他未曾回話,将目光轉向了對面那個老頭,問:“你呢?給你機會,說不說?”
那老頭臉上皺紋橫生,蓬頭曆齒,手腳都在哆嗦,張着嘴發不出一個音,像是被沈不萦吓壞了的樣子。
沈不萦見二人都不回話,不知道在打着什麼鬼主意,以防萬一,她便想了個對付他們的法子。
王章脖頸處的寒光逐漸朝後頭退去,他心中一喜即刻就想站起來,後背猝地一涼,緊接着酥麻,一陣劇痛傳來。
沈不萦滿意地抽出了匕首。
是,她在他的後背紮了一刀。觸及脊柱的一刀,他雖不至于失去意識,但是下半身會難以行動。她同江守懷看的那些醫書還是有用的,至少這個範圍,她不會紮錯位置。
王南星,對不住了。
不過這一刀,王章不會死,等他回來治一治也能好。但是,她現在隻能這麼做了。
王章龇牙咧嘴倒在椅子上,下半身已經動彈不得,他痛得手扶後背,鮮血流了滿手,滴答滴答的從椅子落在地上,混着屋子裡沖鼻的香氣,讓人感到詭異,又惡心。
沈不萦拿着匕首不緊不慢地朝那位老頭走去,素白的裙子上有星星點點的血斑,在她清冷之上添了一絲冶豔。
像是索命吃人的女鬼,一步一步朝他走來。
老頭窩在椅子上,退無可退,恨不得将自己縮在一團好從椅背的縫隙處鑽出去,躲離這面目善良卻行傷人之事的持刀者。
沈不萦當然不會給他這個機會,手狠刀落,老頭的腹部就炸開一朵血花,迸濺了比王章更多的鮮血,黏膩的從她手上滴落。
她笑了一下,依舊冷着眼。
“說吧,不說,我就再給你們一人來上一刀。”
王章脫了力從椅子上滑下來,若無骨似的靠在椅腳,忍着劇痛吼:“你到底想做什麼?”
沈不萦瞧着狀态慘烈又不緻死的二人,覺得礙眼。她走到王章的桌子旁,随意取過兩張紙擦了擦匕首上的血迹。
“八月十五?七個孩童?或者你藏起來的那些藥碎?”她面無表情的借着匕首照了照,聲音淡淡的,“王章,你覺得我想做什麼?”
每一個字,都是他藏起來的秘密,是他不願被人知曉的腌臜。王章顫抖着,音量也弱了幾分:“為何……你都知道?”
“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為。你覺得我為什麼會知道?”
王章忍痛盯着她:“你上山來,就是為了殺我嗎?”他記得,沈家的帖子遞給的是沈三娘子,不是她這個堂姑娘,她是故意的。他咬緊了牙,劇痛讓他恍惚,也讓他清醒,刹那間想明白了什麼。
“先前阻撓我的,是你?”他說出來時明顯帶着幾分震驚與質疑。
之前他想找的那些孩童,兩個都被人劫走了,還有一個在别院被江崇林發現了。他一直在想,一直派人查到底是誰發現了他又是誰要阻撓他。他首先排除的就是江崇林,因為他在他面前藏得很好。他自诩行事小心,警惕着衆人,隻派出了親信,不會有任何人知道,面前之人又是怎麼知道的。
沈不萦不願同他多扯别的,開門見山道:“我很想知道你的目的是什麼呢?”
這二人都緘口不言。
沈不萦靠在案桌邊,看見地上有着大大小小七七八八敞開的盒子,上頭标記的清清楚楚:朱砂、硫磺、雲母、石芝、黨參……她略微一頓,又看見不遠處的地上放着好幾堆紙,上頭分别放着不同用量的材料。她心下一明,想必這幾日王章與這位術士呆在書房就是在研究這個了。
桌子上還有幾本老舊但封皮的字依然能輕易辨認出是煉丹術的書。她挑了挑眉,翻了幾頁輕輕笑了一下,“逆血回春?生骨補氣?長生不老?”
她一面說一面注視着那二人的表情,見着術士老頭的眼皮顫了兩下,她又确認了一次。
“長生不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