專屬辦公間内,莫習慣性地打開遮光簾,讓屋内亮堂些,又在沉重的氣氛中搬了個闆凳到俄對面,随後默默收拾好一地的染血資料,重新站回俄身後。
俄一隻手放在桌上,右手随意攬了把蔫巴的碎發,毫無節奏的點桌和額頭暴起的青筋讓人一眼便看得出祂的煩躁。
烏垂下無神的眸子,一言不發地落座。
良久無人開口,隻有手指重點在桌面時發出的敲擊聲,烏就這麼等着,不時淡淡地抹一把額頭和臉上的血,将本就血紅的衣袖打得更濕。
砰匡!
俄忍無可忍,氣極之下抓起桌上裝飾用的水晶花直接砸在烏頭上,後者下意識縮了一下,還是沒躲開,巨大的砸響聽得莫一陣牙酸。
水晶花掉在地上,啪地碎了一地。
哒,哒,哒……
血順着烏的臉流下,一滴滴墜落在透明得反光發白的碎片上,像冰天雪地裡開出了花。
“祖國大人……”莫忙安撫住俄,烏從出現在這裡開始就一直是渾身傷和血的狀态,實在禁不起再受一次刑了。
“烏,你還有臉來?跟着祂們踩了個大雷,終于想起來找我了?”俄看着對面木偶般發愣的人越發來氣,想再砸個什麼又隐約有些不忍。
烏極慢地眨了下眼,像才感覺到痛,不顧糊滿右眼的血,機械地伸了伸脖子,擡頭去看這個自己本該親近熟悉的哥哥。
“我……我知道我的孩子來找你了,你可不可以收留一下他們?我、我這邊……”祂失去了往日的神氣,話語間莫名的輕顫和停頓宣示着祂頭腦的混沌。
祂甩了甩腦袋,想盡可能把自己來這裡的目的說清楚,可總有一股拉力牽扯着祂的意識,讓祂詞不達意。
“我收留?那你呢?你把他們交給我,然後自己當個廢物爛在外面?!”俄忍不住吼道,“看看你現在這副樣子,父親走了沒人管得住你了是吧?!基輔沒勸過你?你考慮過一下嗎?美利堅是什麼人你不知道?父親在祂手上吃了多大的虧你沒看見?!你所遭受的一切難道不是咎由自取?你自認為完全正确,還找我幹什麼?!”
“唔……不是……”烏好像什麼都沒聽進去,聽進去的也不知道到底理解了多少,祂抱住頭,斷斷續續地自言自語,“我有點……頭暈,你先聽我說……你幫幫我的孩子,我……堅持不下去……的話,你……美那邊……以祂……”
沒說兩句,祂已經開始胡言亂語了,俄不耐煩地想打斷祂,烏卻好像突然意識到了什麼,砰地往地上一跪,抓起鋪了一地的紅色水晶片就往心髒上方兩寸的地方猛紮。
血,全是血,那些噴湧而出的液體混着地上原先便有的,染盡地闆,莫不知道祂到底失了多少。
烏也不痛呼,眼神反倒清明了些,祂攥着一把利片,完全不在乎手心的劇痛,隻是跪着、近乎趴着朝俄膝行幾步,咽下喉中腥甜:“如果我的下場就是這樣,我認了,但孩子們是無辜的,他們什麼都不知道,你可不可以、可不可以……”
“不可以。”俄冷淡地看着趴在地上狼狽求助的人,說出的話比極寒的雪山還凍人心。
烏抖了一下。
“我沒有義務幫你,你不也沒打算就此收手嗎?”俄擡手向莫道,“給祂開通行證,讓祂滾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