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最近過得很不好,财政赤字、兩黨相争、戰争壓力、國内動蕩、内憂外患……祂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如此被動的。
也許是從北美十三州獨立開始,也許是從祂的殖民體系崩潰開始,又或者,早在所謂的日不落開始降落時祂就已經無力挽回了。
赤橙的太陽落在海平面上,波光粼粼,黑夜來臨的前一刻,是獨屬于亡魂的寂靜。
英走在淺灘邊緣,水漫過腳裸,影子被夕陽拉得無盡無頭,一片死寂中,有什麼東西悄無聲息地碎了,殘片飛揚,落魄的霸主卻什麼都抓不住。
祂的輝煌、祂的榮耀、祂的一切的一切,就此落幕。
祂不甘心,那個王座除了自己誰也配不上!祂用猩紅的雙眼死盯着海岸對面的大陸,逐漸亮起的燈光宣示着新主人的占有權。
仇恨在英的眼中蔓延——那是祂的東西,那本該是祂的東西,那就該是祂的東西,憑什麼白白便宜了别人!
然而任何人都該識時務,做不到這一點的人已經在土裡了。
美的發展實在是太過于迅速,旁人連反應的時間都沒有,僅僅兩百多年,竟讓英從其主變成了附庸。
這一晴天霹靂任誰來都受不住,但英熬過來了,祂回望過去的兩千多年,發現最差的身份不過是奴隸,就算是回到起點,這一次的處境也好了不知道多少。
生存和翻盤誰先誰後,隻要不是傻子都分辨得出來。
英跪在黑暗中,一點一點拼湊着祂那柄斷成無數截的權杖,祂相信自己會拼好的,總有一天、總有一天,祂會重新拿着權利的王杖,再次回到世界的中心!
祂攥緊破碎的杖渣,鋒利的邊緣刺破手心,溫熱的液體順着掌縫流下墜落,冰冷的眸子染上嗜血的狂潮,至死方休。
就算是依附于曾經的奴隸又如何?這個世界本就是慕強的,強大如曾經的羅馬,不也有埋葬于黃沙之下的時候。
回到起點?不,祂隻是暫退王位罷了。
最差不過,從頭再來。
砰!
脖子上的五指驟然收緊,猛撞在樹幹上的後腦勺痛到麻木,英卻看着突然冷下來的人發笑:“這才……是你啊,呃……這些年……窩囊得……不累嗎?”
“我是不是給你臉給多了,英吉利?”法冷聲說着,一巴掌扇過去,英頓時頭歪向了一邊,半邊臉印出紅痕,嘴角滲出了血沫。
這些年來法變了很多,唯一不變的是陷入絕境時的瘋狂,向英示弱和被美控制,祂一個也不想選。
祂放開手,又一把拽起英的衣領,一個膝踢将其狠頂上樹幹,一直任祂發洩的人吃了痛,反手抓住踢上來的腿,重心下降,帶着對方一齊滾落下坡,一直到河邊的圍欄才止住。
法反應迅速,一停下來立馬摁住對方脖子,右手抖出袖中匕首,對着英的臉直紮下去,與此同時,後者手中鐵絲繞上法的脖子,一用力便可割斷咽喉。
“幹什麼呢你們?打情罵俏打到河岸去了?打算殉情嗎?”
間不容發之際,一聲調侃硬控住兩人。匕首尖剛碰到英的臉,一點血珠緩緩外冒,法脖間的鐵絲也有一半陷入皮膚,血絲蔓延。
壓在上方的法側目,隻見美含着笑,雙手抱胸靠在樹上,斑駁的樹影随光罩在祂身上,仿若鄰家少年郎。
“……小打小鬧而已。”英推開尚無反應的法,順勢收了帶血的鐵絲,後者回神,隐去匕首,站了起來。
美走到岸邊,上下打量一番兩人皺巴巴的沾灰外套,最後将目光落在英紅腫的左臉上,攤手向法笑道:“怎麼下這麼狠的手?兩個人過日子還是要多包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