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神的聲音冷不丁在西風神腦中響起。阿爾塞塔斯越走越近,澤費羅斯皺了皺眉,後退了一步與他拉開距離。
“是你下的藥。”澤費羅斯盯着阿爾塞塔斯說道。
“沒錯。”阿爾塞塔斯也沒否認,反而露出了志得意滿地笑,也沒有因為澤費羅斯後退的動作而意外,“那又如何,明天那個雜種隻會看到你的認罪書和你服毒自盡的屍體。”
“隻是可惜了你這麼個極品……難怪我那個弟弟都舍不得讓你住在地牢,啧,我也舍不得。”
阿爾塞塔斯繼續上前,捉起了澤費羅斯的一縷頭發在手指間撚動,
“最後一晚了,我肯定替我弟弟好好地疼你。”
大王子低頭聞了聞那縷頭發,壓低聲音說道,
“認命吧,他從來沒有信任過你,你看,隻是幾個女奴的證詞,加上幾枚仿鑄的錢币,就能要了你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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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殿下!殿下!出事了!”
雅辛托斯被侍女叫醒,來不及洗漱就匆匆趕去自己原先的寝殿,入目的卻隻有一片廢墟。
殿内的器具陳設都已化為齑粉,牆壁與地磚上都是交錯的裂痕。原本是窗口的位置如今是一面邊緣粗糙的大洞。連帶窗戶的整面牆壁不翼而飛。
地上的屍體……如果那些四散的血肉模糊的屍塊也可以算遺體的話。期間還能勉強分辨出大王子阿爾塞塔斯和澤文的衣服碎片。
“這是在……發現的。”
旁邊的衛兵小心地向雅辛托斯呈上一隻小巧的桐木盒子。
雅辛托斯接過盒子,裡面是一绺本應烏黑順滑的長發,現在卻沾滿了血污,甚至好像還黏着些碎肉。
“殿下,這裡。”在破開的牆面附近檢查的衛兵好像發現了什麼,示意雅辛托斯過去查看。
一根足有成年人小臂長的白色羽毛卡在磚牆粗粝裂口處,顯然就是那個破牆而出的東西留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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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偉大的德爾斐神主,洞見一切的光明神,發如黃金的福玻斯啊,求求您告訴我們。是誰殺死了我們的大王子?”
因為大王子阿爾塞塔斯就死在小王子雅辛托斯的寝殿内,雅辛托斯如今也被關了禁閉。
老國王還在昏迷中,斯巴達的執政官奉命帶着那根羽毛來到阿波羅的神廟,獻上貢品向預言之神祈求神谕。
“這羽毛的主人,究竟是尊貴的神明,還是有翼的怪物?”
“帶走你們的祭品吧。”
不料,這次阿波羅神廟的祭司卻并未傳遞神祇的意志,而是拒絕了斯巴達祈求神谕的貢品。
“如果你們還想過安甯的生活,就不要再問。當做什麼都沒有發生過。這樣光明神還仍然能夠庇佑你們的城邦。回去埋葬你們的王子吧。”
“肯定是祂。”在禁閉中的雅辛托斯聽着手下偷偷轉告自己的神谕,握緊了拳頭。
那根羽毛,肯定就是那個長着翅膀的西風神祇掉下的。
自己的母神克裡奧說過,那位曾經與酒神相交的風神在情感方面與祂的母神黎明女神厄俄斯一樣偏執瘋狂……
澤文從前也向自己承認過,他與那位神祇的關系。
大王子已死,當時在門外的衛兵失去将來的依仗,還不等嚴刑拷問,就已經有人承認了,他們都是聽從阿爾塞塔斯的命令,偷偷打開門鎖又在外看守,就是因為阿爾塞塔斯預備要與澤文幽會。
澤文果然是那個西風神祇的男寵……他與阿爾塞塔斯暗通款曲,惹怒了那個神祇……才在他們私會的時候殺死了他們。
雅辛托斯聽到真相的時候,先是自己猜測被證實的輕松,随後的襲來的就是永遠失去了澤文的痛苦。
即便他如今背叛自己,但他也是自己在曾經唯一親近和依靠的人。而且或許,也是阿爾塞塔斯那個畜生蒙騙了他,讓澤文以為毒死了老國王,自己就能繼位……但其實自己雖然是父王屬意的王儲,但還并未通過長老會承認……
自己從前很少與澤文說這些宮廷裡面的規矩手段,也并未提及自己與名義上兄長阿爾塞塔斯之間的仇怨……隻希望澤文能夠一直像一開始自己見到他時那樣,隻把自己當做需要包容照顧的小王子,而不知道其下的肮髒。
雅辛托斯本想先暫且将澤文關起來,在事件平息之後再細細教他,而現在一切都已經晚了。
自己還沒想好要怎麼懲罰背叛自己的澤文,沒想到他竟然就這樣被西風神殺死了。
作為神就是可以這樣,擅自闖入我宮殿,殺死了我的人。
雅辛托斯握緊了那隻裝着澤文頭發的桐木盒子,暗自發誓道。
我一定要讨回來。即便對方是神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