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開與弟妹一同設下的屏障,黎明女神回到神殿之中,妹妹月神塞勒涅果然已經穿戴好了祂的月神銀甲,在神殿門口整裝待發。
“辛苦了,早去早回。”厄俄斯向塞勒涅點點頭。
塞勒涅的大半面容被祂的月神銀盔掩蓋,厄俄斯隻看到祂那雙亮銀色的眼睛,以及頭盔下散出的深灰色發絲。
“嗯。”月神塞勒涅淡淡應了一聲,離開了黎明女神的神殿。
厄俄斯代替月神塞勒涅坐回桌邊,繼續看管自己的兒子澤費羅斯。
西風神澤費羅斯已經從剛開始的順從讨好,到中間不可置信地歇斯底裡拼命反抗,然後就是現在的消極抗議。
澤費羅斯似乎打定主意要和提托諾斯一樣當一隻蟋蟀,甚至成日縮在籠子裡,不肯與祂們說話了。
“你一定要這樣嗎?”
黎明女神無奈地對着籠子中的帶着西風神氣息的那隻長須蟋蟀說道,
“我又沒有打算一直關着你。等到一切都過去,那個命定的下任神王确定了不是那個從死亡中回來的孩子,我自然會放你出去。”
西風神化成的蟋蟀一聲不吭,如果不是祂的兩根觸須還在微微顫動,真的好像已經陷入了沉眠。
窸——窣——
旁邊的提托諾斯悠悠地叫了起來,輕輕抖動了一下他的翼甲安慰黎明女神厄俄斯。
“好久沒聽到你的聲音了。提托諾斯。”
厄俄斯感覺到深深的疲倦,此刻的祂隻想回到自己的寝殿裡,陷入祂那張番紅色床幔的柔軟大床。聽着提托諾斯清鳴的歌聲,黎明女神漸漸疲憊地阖上了祂的雙眼。
*
月神塞勒涅駕駛着祂的月辇,從極東地平線駛出,沿着月亮既定的軌迹沖入雲端,緊緊追随着赫利俄斯的太陽,與祂們漸漸拉近了距離。
塞勒涅因為祂本源力量的特殊,平時的神力總是溫和又混沌的,而赫利俄斯卻感覺到今天的妹妹塞勒涅有所不同。
即使妹妹的神車距自己還有一段距離,還沒有要到并駕齊驅的時候,日神赫利俄斯也隐約感覺到了一股尖銳陰冷的不适感,仿佛一簇刺骨的冥火貼在自己的後頸,似有若無地在身後舔舐着祂。
“嘿,你今天怎麼回事?”
看着祂的神車漸近,還不等兩者軌迹相并,被這種不适感折磨的日神就已經忍不住遠遠地向塞勒涅喊話。
為了保持神車的行進保持在軌迹上,赫利俄斯沒有移開祂看向前方的視線,而背後隻有駕駛月車神駒的喘息與嘶鳴聲,塞墨勒好像從後面消失了一樣,沒有回答祂。
“喂,你……”
日神終于忍不住回過頭,卻直直撞進了一雙閃爍着詭異殷紅的眼睛。
*
“怎麼回事?!”
太陽才應該剛剛升起不久,神明賜予大地的白晝剛剛開始,但不知怎麼,指揮官剛剛才下令開始了今天新一輪的拼殺,眼看天色卻迅速轉暗,好像馬上又要回到黑夜一般。
兩方的指揮官默契地一邊下令回撤整頓,一邊打探消息。
有目力過人的瞭望兵驚恐地向指揮官報告,不知道怎麼回事,但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一口口地吞噬太陽。
正在收殓死者、整編餘部,随時準備再次交戰的兩方人馬,雖然剛剛還在你死我活的相互劈殺,但在此刻降下異常的天相震懾中,兩者作為人類的恐懼卻是沒有任何分别。
随着令人恐懼的詭谲黑暗一點一點降臨,終于有人開始無法忍受這樣等待死亡的窒息。
“這是神明的懲罰!之前就有先知提醒過了!你們這些愚蠢又貪婪的蠢貨!”有個百夫長終于忍不住了,不顧軍紀大聲罵嚷道,
“之前已經有個叫泰勒斯的先知說過!如果我們繼續打下去,神明就會懲罰我們的!日神和月神将同時在天空駕駛,黑暗會吞噬光明,神明會收回祂們賜予我們的一切!懲罰我們的狂妄!”
他的聲音像一顆點燃的火星,隊列中間馬上就掀起了一陣陣的浪潮。
“我也聽說了!”、“我也是!”、“沒想到他真的是先知……”
“安靜!”
交戰的兩方城邦語言相通,指揮官不得不喝令士兵們,以防被敵方發現他們此刻的軍心動搖。
但作為凡人,面臨即将降臨的神罰,又怎麼可能不動搖呢。
“尊貴的光明神阿波羅啊,求求您,讓太陽再回來吧。”指揮官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