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我算出來啦!”
米利都城邦最繁華的港口旁,從一所明明還算氣派的房子裡沖出來一個蓬頭垢面的男人,哈哈大笑着揮舞着一張破爛的羊皮紙。
“哎,真是。”剛從靠岸商船上買完東西回來的鄰居早已經對這個家夥的奇怪行為習以為常。
本來出身挺好的一個年輕商人,就是不肯好好地做生意,成日去鑽研一些沒有用的東西,即使之前不知怎麼得到了商業之神赫爾墨斯眷顧賺到點錢,也馬上都被他拿去旅行享受。
他的母親偶爾會來看他,勸他早點娶妻,但這家夥歪理倒是一套一套的。
前幾年的時候還和他母親說“還不到時候”,這幾年他母親又催的時候他又說“已經過了時候了”,那個慈祥爾雅的老婦人也拿他沒轍。
也不知道他今天又發什麼瘋了。
“就在三天後!三天後,日神赫利俄斯的和月神塞勒涅的神車将同時行駛在天穹之上!是神在警告他們不要濫動兵戈!……”
“這場沒有意義的戰争,也該止息了!”泰勒斯那雙幾乎被野人一樣的頭發蓋住的眼中,閃爍着智慧的光芒。
*
“你不會還想着要逃走吧。”
月亮女神塞勒涅坐在神桌旁百無聊賴地抛扔着祂的月神冠冕。
澤費羅斯沒有搭理祂,祂變成了一隻和提托諾斯一模一樣的蟋蟀,卧在籠子裡提托諾斯的幹草紮上一聲不吭。而提托諾斯倒是已經好像已經習慣了被關在籠子裡的生活,振了振翅甲發出了清脆的喀喀聲。
“我看你還是趁早死了這條心吧。”
塞勒涅捏住祂的冠冕,往裡面注入月神的神力,冠冕變成了新月的月相,又随着神力的不斷注入漸漸開始盈溢,但就快要到滿月時,卻又總是差一點兒,不管塞勒涅怎麼注入自己的神力,那個散發着柔和銀光的月相始終都不能完全的圓滿。
“啧。”塞勒涅有些不甘,銀灰色的眼眸中閃過一絲黯淡。
“我能幫你。”
剛才一直伏在草垛上,假裝自己是一隻冬眠蟋蟀的西風神澤費羅斯終于又肯說話了,
“隻要能夠解開我身上的禁制,讓我能夠與神殿内的風元素溝通,我能夠用我的生機之力讓你的月相達到你想要的圓滿。”
“少來這一套。”
塞勒涅雖然一直很想拓寬自己能夠掌握的本源之力的邊界,但在此之前姐姐厄俄斯耳提面命,一定不能讓澤費羅斯再次溝通到祂的本源。祂也不想和神力強大、負責推開天幕的姐姐黎明之神作對。
作為月神,塞勒涅的力量有着亮月和暗月兩面,陰晴交彙、時盈時缺,并不像哥哥.日神那樣穩定強盛,也不像姐姐黎明女神那樣豐富靈動。
自己想要與月亮的本源争奪力量,必須要在月相完整之時。當本源的神力為滿月相,塞勒涅就要趁機汲取暗月的神力;當本源為暗月相,塞勒涅就要全力沖擊對亮月的掌控;
眼看馬上又是本源之力的暗月之際,本來祂應該在自己的神殿裡養精蓄銳,沖擊滿月的亮面月相,而現在卻不得不因為那個似是而非的預言耗在這裡,浪費着自己的大好機會。
“唉。”
想到這裡,塞勒涅郁悶地歎了口氣。
“整個神殿都在你們的控制封鎖之下,還怕我能跑了不成。”
澤費羅斯挪動着六條腿轉過身,閃着詭異光澤的小小蟲目與月神塞勒涅鏡面一樣的銀灰色眼瞳相對,
“太久都沒有感受過我自己的力量了,都快忘了自己是誰了。”
澤費羅斯沒有刻意地再去遊說或是加重籌碼,隻是很平淡地陳述着。
變成蟋蟀的西風神和提托諾斯看起來幾乎一模一樣,隻是祂的兩根觸須要比提托諾斯更長一些,讓月神塞勒涅想起西風神祇的那頭純黑色的長發。
澤費羅斯的頭發和塞勒涅很像,都是深色的柔順長發。但是月神塞勒涅自己的頭發是深灰色的,就像在西風神純粹的黑發上面灑上了一把月光。
很多情人都曾經對塞勒涅說過祂的頭發很美,但塞墨勒自己卻不喜歡。
祂不喜歡自己銀灰的眼睛,也不喜歡自己深灰的長發。塞勒涅覺得它們既沒有色彩、也不夠純粹,就像自己永遠在明暗之間轉化的神力、永遠在等待完滿的不甘……
塞勒涅手指收緊,月相在祂猛然收緊的掌中散去,又重新在月神深灰色的發上凝聚,瑩瑩的幽光讓祂的發色變得更淺,而月神銀灰色的眼睛因為祂擴大的瞳孔而變得更暗,卻隐約泛起了暗紅的微光,
“你能怎麼幫我?”
*
【按照法則,今天白晝我要與赫利俄斯一同駕神車行駛過天際,不能再看澤費羅斯一整個白天了,你推開天幕後就要趕快回來。】
這天黎明女神厄俄斯正在履行祂的神職,突然接到了月神塞勒涅傳來的訊息。
厄俄斯飛快地在腦海中将天體的法則過了一遍,果然,今天又該是日月并行的日子。
祂回頭眺望遠處的地平線,看到赫利俄斯已經順利駕駛着神車從祂極東的宮殿駛出,日神接管了主宰天空的責任,厄俄斯也就急急趕回了祂的神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