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樂笑笑呵呵的,“慢着點兒,你還有傷呢。”
将手中托盤拿前,“可不止有奶糕,還有鹹蛋酥,甜辣肉脯,好些呢。”
孟斯鸠:“好挺多了。”嘴邊吃遞過來的甜辣肉脯。
見柯樂袖口朱色。
略驚喜,孟斯鸠:“你要調來當值。”
“是。”柯樂圓圓胖胖的,站起身,轉了一圈兒,“翠虬色呢。下午的時候兒,一紅袍公公來禦膳房分部——問【誰叫柯樂】。”
蹲回孟斯鸠榻凳邊兒,“我當時心裡打鼓,特害怕,以為是怎麼了呢——走出去,說我是。”
孟斯鸠側着臉,聽着。
柯樂繼續:“那紅袍公公沒說什麼,領着我走了——到地方,讓我換上翠虬色朱袖口袍子,至你廂房當陪侍。我一下就不緊張了!你不知來的路,我心裡多慌張。”
孟斯鸠趴累了,撐着左手坐起。
手臂不好來回擡起穿脫——前後系上寬松寝袍,左手臂活動。
用勺子食飯菜。
趁着柯樂和薛必收拾案桌兒。
孟斯鸠稍想,既已升位,總不能永遠文盲人設。薛必是陛下的人——借薛必的監督,表達,認字是後得的,日後方不會過多疑心。
睫毛微低,略去所想。
擡眼,孟斯鸠:“薛必,你認字兒麼?”
“認的。”薛必二十六做翠虬色朱袖,已是算升的較快,“不過,高深的,就不懂了。”
孟斯鸠表現求知若渴,“無妨,近來也是閑的無事,右肩未完全好——太醫不讓出門兒。”
直說,“這般,你教我和柯樂習字,打發時間。”
柯樂指了指他自己,“也要教我?”語氣略有難以置信。
孟斯鸠有理有據,“讀書習字這般枯燥無趣,當然要找個伴兒陪。”
“是。”薛必端着木盤出去,“小的這兩天,就去準備能簡單的習字東西。”
第一天。薛必教着,案桌兒旁坐着的孟斯鸠和柯樂。
第二天。薛必一同坐在案桌兒旁——來了個教習的,還兇巴巴拿着把戒尺,掏出好幾本習字書,開始教字。
孟斯鸠:…
薛必:…
柯樂:…
薛必請示,“小的要不去做些事?”
“有何事要做?”孟斯鸠讓他坐下——他走了,還怎麼監督自己的學習進程,并作證明?
孟斯鸠苦口婆心:“人專門的教習先生冒着寒風來了,你能寒了人家的心麼?教習先生教一個也是教,教三個也是教——正所謂,有…”【有教無類】此等稍有文化的言辭吞回口中。
繼續,“正所謂——不學白不學。是吧?教習先生?”
教習先生扶了扶頭上高帽,讪讪一笑,開始教習。
極其規律。
早起圍上寬松寝服,用餐。習字。用餐,小睡。習字。用餐,站着左手執卷,複習所學。安寝。
第一日,孟斯鸠狀态照着柯樂複制。
從第二日起,孟斯鸠表現出求知若渴與勤勉,頻頻被教習先生誇贊進步極快。
于教習先生和薛必見證下——孟斯鸠因極其勤奮和好學,竟認的了好幾本識字書,雖然每一頁兒就一個大字和注釋。幾本加起來,也有上百字近千字。
本就識字。
這些日,主要背此時代的字如何寫——雖然肩傷,未給自己安排筆墨書寫。
太醫常來。
夥食尚好。
恢複很快。
太醫:“孟公公,可時常輕動作,松松右肩。這兒還有些保養的藥油,此段時日,稍注重防寒保暖——基本痊愈。”
孟斯鸠開始右手執卷,于房中踱步——背字如何寫。
累了便自己對鏡子,背身坐,藥油按揉,松松肩後,快速穿上衣裳。
農曆十二月中。
門外敲門請示聲兒。
“進。”孟斯鸠于屏風後的浴桶中,沁着熱水。
吱——
“孟公公,您的服飾到了。”
屏風外是薛必的聲音。
孟斯鸠:“恩。”
剛傷的那些天,基本身體不碰水。
稍好些,孟斯鸠遣人出去,能清潔的地方,自己左手用熱帕子擦淨。肩背躲着傷處,由柯樂或薛必擦。
再好些,經準允,可全身碰水,孟斯鸠獨自房中沐浴,不經人侍。
木盤落于案桌兒的聲
薛必再次退至房門外,“孟公公,換上這身新袍——陛下有召于前。”
孟斯鸠:“恩。”
吱——關門
嘩——
孟斯鸠出水——右手扯來幹帕,擦拭身體,着上裡衣,再出屏風。
看那盤中。
二目魚袍子。
這段時間未告知,自己到底升為何位子——一直以為是紅袍。
孟斯鸠稍壓心緒,可能是疼痛剛醒時忽略了細節,此時才反應過來【薛必頭回介紹他自己時,行的是半跪】。
撚起袍子一角。
灰白色。
等等——
我升的…是不是有點兒快了?
會不會,爽了點兒?
又是隔級升位欸。
有點兒,虛浮。
孟斯鸠輕咬内唇。
穿上這二目魚袍子。
曾前不細看——這袍子,上還有隐隐淺淺的似銀似水紋路。
袖子不分朱袖口、黑袖口、粉袖口、黃袖口、綠袖口…也是了,二目魚隻在禦前侍候,分袖口無意義。
穿配好。
薛必和柯樂,進來調整衣裳褶皺與鑲銀腰封,搬來鏡子——孟斯鸠對鏡中自己,竟輕挑一絲眉尾。
“恩。”
兩人将鏡子撤下。
柯樂:“孟公公,昨晚落了京城的初雪,外邊兒地滑,慢些。”
“恩。”
薛必從再次端進來的木盤中,抖開二目魚色的大氅,為孟斯鸠披上,并系繩兒,“孟公公,太醫說您開春兒前,都最好注意肩背保暖——這是織物局,另外特制同色大氅,您披着。”
“恩。”
兩人左右開門。
吱——
孟斯鸠提步向養心殿。
陛下隻有自己剛醒那兩日,來了兩回。
這一個多月裡,沒見過。
将至殿口,宮道見一步辇——是陛下的。剛下早朝。
規矩行禮。
過後跟上。
陛下将下步辇,孟斯鸠随其他三位二目魚太監,一同上前攙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