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我們好像被騙了。”
林澤坐在村莊門口的大石頭上,眺望衰草連天,荒無人煙。
他的身邊,兩架宛如鋼鐵巨怪的機甲不斷的滴血,散發出難聞的腥氣。
“不對。”
林澤手指敲敲腦殼,他總喜歡在思考時這麼做。
“機甲專賣店留在街上跑不了,他們肯定沒法拖欠工資。難道他們隻負責送不負責接?”
放在平時林澤會唾棄這個草台班子,但他現在心情格外好,笑容燦爛地看向他的老大。
黎爾維斯探查完四周環境,開口道:“先回城。”
他站在石前,背對着林澤,邊說話邊轉身,猝不及防撞進盛滿陽光的眼睛。
“好的老大!”
林澤一下站起身,走在黎爾維斯身旁揮動拳頭:“那我們出發吧!”
“剛剛好天晴了,走回城就像郊遊一樣!”
不久之後,司機風馳電掣趕到大門口,給自己點了一根煙。
“他們已經離開了。”
抽煙的手搭在車窗沿,司機粗聲粗氣對通訊器說。
“離開?我的老天,真難搞。”
通訊器對面人聲嘈雜,女人的聲音最為清晰,夾雜着模糊的窩囊男聲。
“老闆我來辭職。”
“滾!”
“既然如此,司機你先去趕别的任務。”
“求求你了老闆,我不想死嗚嗚嗚……”
“嘟——”
通訊被挂斷。
司機深吸了一口煙,下車把通訊器扔到垃圾桶裡,去往西洲的航空票正安穩躺在他的兜裡。
他現在在東洲航空站門口。
開玩笑,誰要和真正的雇傭兵打交道,他根本沒去稻草村莊,才不知道那兩個雇傭兵到底離沒離開,保不齊惹他們一個不開心就死了。
如今回想起那兩個年輕人真是兇神惡煞。
司機掐滅手中的煙,提好行李,踏上前往西洲的路程。
林澤邁着大步子走在鄉間小路上,溫暖的晴日陽光灑在他身上,照得他暖洋洋的。金色的草地散發出幹燥的清香,清澈的小河嘩啦啦流動,帶走薄薄的碎冰。
“冰塊。”
林澤瞧見河裡融化成透明色的冰塊,興緻盎然地問道:“老大,現在是第五行星的什麼季節?”
“冬季末。”
“怪不得有點冷啊。不過春天就要來了,真好。”
“你看!老大你看!”
林澤激動地指着不遠處的草叢,那叢黃中藏了一點圓圓的灰褐。
“松鼠!”
“它跑走了。”
過了一會兒,林澤又鬼鬼祟祟盯着地上的坑坑窪窪,輕聲問黎爾維斯:
“老大,你說這裡會不會有野兔子?”
“不知道。”
又過了一會兒,林澤說:
“差點忘了,老大我給你講個笑話。”
“從前有個人,抓到一條大黃鳝,四處問别人怎麼炖出好喝的魚湯。結果黃鳝居然開口說你永遠炖不出好喝的魚湯。人好奇地問為什麼,黃鳝說因為我是蛇。”
“太好笑了。”
黎爾維斯目光落在他身上,沒說話。
微風和煦,确實是适合郊遊的好天氣。
“老闆我求求你了!讓我走吧,我弟弟還小,我們倆相依為命,我死了他怎麼辦啊?”
服務員匍匐在沙發上,頭正對着機甲專賣店老闆。
老闆道:“不要慌,他們要是真想殺了我們,你辭職也躲不掉。”
“而且我看他們來得坦蕩,應該不是北洲來的雇傭兵。隻是會開機甲罷了,說不定不了解其中的門道。”
“會開機甲還不夠嘛!普通人誰會開機甲!”
服務員言語中充滿崩潰。
面色凝重的老闆翹起二郎腿,大聲呵斥服務員:
“鎮定!這是考驗的時刻。為了不露餡,你必須留在這裡。去!把我說的東西都準備出來。”
時間在草葉的縫隙中溜走,轉眼間到了下午,這是接近黃昏的時刻,光芒明亮而不刺眼。
服務員聽見開門的聲音,轉身一看,機甲專賣店門口走來兩個渾身漆黑的人,帶着銀灰色的面具,氣質冷煞。
個子高一點黑衣人的推開門走進,另一個黑衣人緊随其後。
服務員腿一軟,扶住貨架緩緩下滑,不敢發出聲音。
所幸他帶着面罩,遮住了異常灰白的臉色,沒有引起黑衣人的注意。
“恭喜你們完成第一個任務!”老闆正襟危坐在辦公桌前,她繃緊了力氣裝成自然的模樣。
“唔……謝謝。請問現在結錢嗎?”林澤問道。
老闆聽到“謝謝”和“請”,感覺這次能死裡逃生。
她僵硬地拿出一個信封說:“當然!這是您們的傭金。”
林澤吃一塹長一智,當着她的面開始數錢,一共3260星際貨币單位。
“B級任務就這些錢嗎?”
林澤學着黎爾維斯的樣子說。
老闆沉着一口氣道:“這次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