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以星頤指氣使的樣子讓沈妍瞬間有了脾氣。

跟她比擺譜？擺譜可是她沈大小姐刻到骨頭裡的技能。

反正厲以星已經看出來她不是言顔，她也懶得裝了，抱着胳膊用筆厲以星更淡漠的聲音說：“不可能。”話音剛落，厲以星眉頭一壓，眼看就要發火。在他徹底翻臉前，沈妍不急不慢地補充，“但我可以幫你們傳話。”

厲以星看着她，眉心壓出折痕：“我憑什麼信你？”

沈妍白了他一眼，拽得要命：“憑你别無選擇。”她說着忽然想到什麼，對着厲以星露出一個充滿惡意的笑，“你已經猜到了吧。我不是這個世界的人，當然也不會受這個世界的規則約束。而世上最容易的事，就是破壞。”她說着擡手比了個手刀，在自己脖子比了比。

厲以星身上那股壓迫感十足的氣焰肉眼可見地弱了下去。劍眉下的一雙眼睛死死盯着她，似乎正在權衡利弊。

沈妍不急，悠閑地等在一旁，給足了他時間考慮。

厲以星沒有想太久，就又開口了，隻是說出來的話卻不是回答。“既然如此，你為什麼沒有搞破壞？你有什麼目的？或者說，你也是被一些規則桎梏着。至少，你不能随便殺我跟小乖。因為殺了我們就無法實現你的目标，你也得不到任何利益。”

犀利！在這麼短的時間裡就捕捉到了關鍵點。難怪他能從底層爬上了坐到現在的位置上，要不是立場問題，沈妍都忍不住在心裡為他喝彩了。但現在，她隻想跟系統吐槽：【這狗東西警惕性也太高了！好難搞！】

【哎，你想想他的出身，不警覺一點估計八條命都不夠他死的。】系統正安慰着沈妍，就聽上一秒還在分析沈妍動機的厲以星，忽然爽快地答應了：“可以，你傳話吧。”

沈妍怔愣了一瞬，才反應過來她剛準備好的一肚子話都無用武之地，頓時看厲以星更不順眼了——好讨厭這種不按套路出牌的東西！

“直接說吧，她能聽見你講話。”沈妍說。

厲以星看向她的目光卻忽然變了，看着她卻又不是在看她，而是在透過她的眼睛看另一個人。“小乖，現在的情形，是你想看到的對嗎？”

言顔沒立刻回答，沈妍問：“是不是沒聽懂，他沒頭沒尾的……”

“嗯。”言顔打斷了她，肯定了厲以星的話。

沈妍再次收回語言，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對着厲以星“嗯”了一聲。

她态度一點都不好，但厲以星還挺高興。立刻問出了第二個問題：“你說工作以後會賺錢養我的話，現在還作數嗎？”

啥？不是，大哥你就要被抓起來坐牢了知道嗎？還在這問無關緊要的問題？總不能是擔心出獄以後生活沒着落想提前綁定一張飯票吧？

沈妍生怕言顔會因為過去的情誼答應他，趕緊跟言顔說：“别理他，等人進去你就能擺脫他了。”

然而腦海中是跟她聲音幾乎同時響起的言顔的聲音：“算數，永遠算數。”

言顔聲音堅定，完全沒有勸解的餘地。

沈妍一愣，言顔劃傷厲以星膝蓋的時候那麼堅決，她還以為她恨透了厲以星，可現在？

不過沈妍沒有替人擔因果的美好品質，言顔既然這麼堅定了，她也就把話如實轉達給了厲以星。

厲以星眸光微動，似有萬千情緒暗湧，但又很快隐匿在了眉骨的陰影中。

沈妍沒細想，安靜等着厲以星下一個問題。厲以星卻閉上了眼睛，向後仰靠在床頭：“我問完了，你出去吧。”

這就完了？離開病房的時候沈妍還有點摸不着頭腦，感覺言顔跟厲以星在她面前了個啞謎。

同樣覺得莫名的還有監聽他們對話的警察。

對警察來說，他倆對話的信息量就更大了。聽起來這個叫言顔的女孩子還是個穿越者。而真正的言顔也在身體裡。

太匪夷所思了！穿越大家都看過，但誰也沒遇到過。正在衆人神色凝重的時候，隊長拍了拍擰監聽設備的技術員，又環視了一下他手下們，說：“别愣着了，你們是不是忘了那女孩這裡有問題？”他說着點了點太陽穴。

其餘警察恍然大悟，是了，什麼穿越，一定是精神有問題導緻的雙重人格什麼的。厲以星知道她的病情，所以陪着她演戲。

該解釋合理、科學。衆人很快就接受了。

———

雖然說厲以星跟言顔這個發展趨勢很有利于完成任務，但沈妍還是沒忍住問言顔他倆到底在打什麼啞謎。

才問完，就聽見了言顔一聲聲壓得低低的哭聲。她又在哭什麼？沈妍覺得她難以理解，準備看在自己用了她身體的份上安慰兩句。卻聽到言顔說：“他答應我了。他居然答應我了。”聲音帶着哭腔，卻壓不住喜悅。

“答應你什麼？”沈妍問。

言顔平複了一下心情，才收了哭腔說：“去年過生日的時候我許的願望。”頓了頓又說，“别為我抱不平了，他會接受懲罰的。”

去年生日？沈妍很快就搜索到了那段記憶，言顔去年的生日時當着厲以星說，她的願望是順利考上大學，等畢業了找到工作就讓厲以星離開公司，她來養他。話是用開玩笑的語氣說的，但沈妍知道這确實是她一直以來的心願，讓厲以星徹底跟□□切割。

可“他會接受懲罰”又是什麼意思？

言顔沒說，不過沈妍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沒多久，從警察那裡得知。跟她在病房裡聊過之後，厲以星就毫無保留地交代了他經手的所有違法行徑。但他從開始混□□時就有意識地給自己留後路。交代的老案件有的已經結案，且他提交的證據不足以翻案，有的他參與度不足，而洗白□□産業時他主動切割了黑色産業，最後隻以非法限制他人人身自由以及濫用藥物判了三年半。

就這三年半，還因為他腿的傷勢，保外就醫裡很長一段時間。

為此，沈妍私下跟系統吐槽：【犯罪成本也太低了！】

系統安慰她：【知足吧，多虧沒有婚姻關系呢，不然三年都判不了。】

沈妍無法反駁。怎麼回事？突然覺得系統好像也不那麼人工智障了。

這時候，她還沒想到三觀很快又會被言顔洗刷一次。

厲以星定罪後，她在警方的幫助下聯系上了言顔考上的大學，幫她恢複了學籍。在準備去大學之前，言顔提出想再見一次厲以星。

看着任務的份上，沈妍答應了。然後言顔就得寸進尺，讓她帶她去買一枚戒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