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迷糊糊的時候，沈妍忽然又想到，她和覃睦都是書裡的人，也不知道他們這種書裡的人物死了以後有沒有投胎這回事。要是能投胎，下輩子還會再在這本書的世界裡還是能去别的世界？

她亂糟糟地想着，很快就墜入了夢境。夢很亂，她感覺自己站在節假日的商業街上，人山人海中，她不知道在尋找什麼，費勁的在人群中逆行。無數的臉從她眼前晃過，卻沒有一張能看清楚。但他們無一例外都朝逆行的她投來了詭異的目光。

電光石火間，沈妍忽然意識到她似乎是這些人中唯一的異類，一瞬間，沈妍隻覺得沒來由的恐慌鋪天蓋地而來，她幾乎要被吞噬。就在這時，有人牢牢抓住了她胳膊，把她拖出了人群。

沈妍回頭，居然看清楚了拉她一把的人。是覃睦。他穿着他們見最後一面時那套衣服，朝她笑得和煦：“好久不見。”

“你怎麼在這？”沈妍詫異，但她似乎感覺到兩人相處的時間不多，于是抓緊時間問覃睦，“聽說我走以後你自殺了，真的假的？為什麼？”

覃睦卻沒回答她，而是問：“要是我換張臉，你還能認出來嗎？”

沈妍：“換臉？那得看變動多大，要是跟從前完全不同，誰也認不出吧。”

話音剛落，覃睦臉上的笑容瞬間消散，明顯不高興了。

沈妍丈二和尚摸不着頭腦，她說的是實話啊，覃睦跟她鬧哪門子脾氣？

她滿心奇怪，一着急，居然醒了過來。

睜眼的時候，記憶還定格在覃睦那張不高興的臉上。細細品味，表情還挺複雜：委屈、失落，還有一點不甘心。

真實得讓她覺得好像真見到覃睦了一樣。

好奇怪，怎麼突然夢到覃睦了呢？難道是覃睦的自殺就讓她無法釋懷？沈妍擡起胳膊遮住了眼睛，緩了一會才起床。

今天是“言顔”第一天上班，不能怠慢。

沈妍洗了把臉，把夢境抛開，準備去厲以星給她的衣服裡找一套适合上班的。

她昨天沒收拾就睡了，衣服都還在購物袋裡。一一拿出來才發現，厲以星選的衣服，就沒有适合上班的。全是甜美少女風，一水的粉粉嫩嫩。沈妍自己從12歲開始就沒穿過這種風格的衣服了。雖然以言顔的年齡來說穿上完全不違和，可這些像小蛋糕一樣甜度爆表的少女款衣裙跟言顔的氣質實在不搭。

言顔臉上雖然還帶着少女特有的嬰兒肥，一眼看去就是稚氣未脫的樣子。但她五官氣質都偏冷，素顔就有股生人勿近的清冷感，好好打扮絕對是高冷女神挂的。

至于厲以星挑的這些直男審美的衣服，沈妍覺得它們比較适合躺進垃圾桶。

但現在她沒得選，隻皺着眉在一堆乖巧甜美的小裙子中翻翻找找。還好厲以星沒都買成裙子，沈妍在一個不起眼的袋子裡找到了一件款式非常普通的T恤衫和牛仔褲，忽略掉上面過分可愛的印花，勉強還能入眼。

她換上了衣褲，給自己梳了個高馬尾，就推門出去了。

厲以星不愧是自己打拼出來的霸總，生活極其自律，大清早就起來晨練。等沈妍出來，他已經收拾妥當開始工作了。

“早。”沈妍朝厲以星吱了個聲，沒等他的回應就在他眼皮底下走到茶幾前，旁若無人地吃上面擺着的早餐。

“昨晚睡得還好？”從她出來，厲以星的目光就一直粘在她身上，他一眼就發現今天小乖的氣色看起來比從前好了不少，身上甚至能看到少女的朝氣。

“比之前好。”沈妍邊喝牛奶邊說。

厲以星放下心來，再次堅定了想法：帶她出來是對的。

沈妍吃完早餐，才想起來她今天的“重要”工作是幫厲以星沖咖啡。朝厲以星桌上一瞥，咖啡杯是空的，杯沿沾了點咖啡漬，一看就是喝過了。

剛想說，既然喝過她就不用沖了。厲以星就屈指在空杯邊敲了敲：“再幫我沖一杯。多加冰。”說着還捏了捏眉心，解釋，“昨晚沒睡好。”

“哦。”沈妍接過杯子。

厲以星辦公室裡就有水吧，她洗過杯子，從制冰機裡取了冰，然後熟練地操作咖啡機，給厲以星沖好了咖啡。

轉頭準備給他端過去，卻見厲以星正若有所思地注視着她。

沈妍低頭掃了眼自己，沒有任何異常。

厲以星收回目光，從她手裡接過杯子，說：“咖啡機用得很熟練。”

沈妍心裡咯噔一下，糟了，原身好像就沒用咖啡機沖過咖啡。言顔和厲以星家境都不好，在厲以星發達前，他倆最多喝帶奶精的那種三合一速溶咖啡。而對沈妍來說，喝咖啡就是她的日常，所以她剛才完全是出于慣性，完全沒過腦就操作絲滑地弄好了咖啡。

不過她表情管理早就練出來了，心裡再咯噔，臉上卻風輕雲淡，她微微擡了擡下巴，微微驕傲地挑眉，反問厲以星：“很難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