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說完，沈妍就感覺到了一陣不屬于她的情緒波動。

大約是賀嫣的意識存在于這具身體裡的緣故，沈妍突然發現自己能清晰地感覺到她的情緒波動。詫異、驚惶、感動以及随之而來的深深惶恐。

沈妍毫不意外。她早就從賀嫣的記憶裡發現，相比沈老爺子，顧夫人對她的培養裡缺了點東西——對她本身能力的正面肯定。

顧夫人不是不誇賀嫣，隻是她誇賀嫣做得好的時候都會強調各種外界因素。比如她提供的資源，顧氏的平台，老員工的幫扶等等。顧夫人一直在給賀嫣洗腦：她的成功離不開顧氏這個優秀平台的優質資源，一旦離開顧氏，她将什麼也不是。

外界反饋是一個人構建自我認知的重要因素，尤其是對賀嫣這樣将自身價值與外界評價畫等号的人來說。所以這些年顧夫人對她的洗腦非常成功。她自己都不敢相信，即使離開顧氏集團，她依然能有所作為。

“我工作這麼多年，還沒有獨自跟過一個完整項目。”賀嫣說，聲音聽起來就沒有底氣。

沈妍不在意：“我知道。經驗嘛，攢攢就有了。項目書寫過吧？”

“寫過。”賀嫣說。

沈妍點頭：“目前已經夠了。這次去學校會參觀幾個實驗室，到時候項目書你來寫。”

這是賀嫣做慣了的工作，她放下心，一口應了。

系統急了：【宿主，提醒你，完成任務前，身體控制權不能交出去，一旦交出視作任務失敗。】

沈妍：【緊張什麼，我像是會把控制權交出去的人嗎？她動嘴我動手。】

系統松了口氣，終于有心情跟她閑聊：【沒想到你居然會認真培養女主。】

沈妍：【這身體我既然用過，就看不得它受欺負。怎麼？有問題嗎？規則不允許我改變原女主的想法？】

系統趕忙否認：【沒這回事，你高興就好。】

———

第二天，沈妍跟覃睦就一齊踏上了返程的航班。賀嫣的母校跟顧氏總部同城。大學是在顧夫人的建議下選的，顧夫人有她的私心，想讓賀嫣在上大學的時候就開始進公司實習。把她這個天資很高潛力股早早跟公司綁定。

不過顧夫人的安排對賀嫣也并非沒有好處，她實習是實打實的從基層做起，到大四畢業的時候，已經在幾個重點部門曆練過了。後來她能很快勝任顧知秘書的職位，也多虧了當年的實習經曆。

沈妍當年被沈老爺子培養時也在基層部門曆練過幾年。看到賀嫣的過去，難免有點似曾相識的感覺。不得不說，顧夫人跟沈老爺子某些方面簡直像沒有血緣的親父女。心性涼薄，但培養人的眼光和手段都在線。

想到這，沈老爺子的臉從她腦海中一閃而過。她不由皺了眉。怎麼又想起那老頭了，真是讓人不爽。不過想到類似的經曆，她就更不能理解賀嫣了。同樣被培養人當牛馬，為什麼賀嫣能對顧夫人感恩戴德，而她，連想起沈老頭都覺得晦氣？

難道這就是純真善良的小白花女主和她這種惡毒女配的區别？沈妍比較了一會，覺得還是當惡毒女配比較好，賀嫣這種人美心善的女主，很容易受點恩惠就主動背上人情債，煩得很。

沈妍心安理得地把老頭從記憶裡清理出去，戴好耳機拉下眼罩準備好好休息。前一天晚上酒喝得有點多，睡得不是太安穩。

她剛拉下眼罩，就聽覃睦輕聲喚來空姐要了薄毯，不一會，薄毯被取來，又被覃睦輕柔地蓋在她身上。沈妍全程裝睡着，享受着覃睦的貼心安排。雖然被戴着眼罩，但她還是能感覺到覃睦落在她身上的視線。克制又熱烈，還帶着好奇的探究。

賀嫣不能控制身體，但還是覺得被盯得渾身不自在。她想提醒沈妍，可是看到沈妍像是完全沒感受到覃睦的目光，睡得十分安穩，隻好把擔憂咽了回去。

她不知道的是，沈妍其實是在裝睡。她倒是想回應一下覃睦，畢竟是個雙商在線還願意大把給資源的優質男。可是系統不讓，說影響任務。她沒辦法，隻能裝睡逃避。還好前一晚沒睡夠，裝了一會真睡着了。

被覃睦叫醒時，飛機已經在下降了。覃睦面對她已經恢複了平時的樣子，好像就是個對她沒有非分之想的普通朋友，隻是稍微體貼了一些。

去學校考察不急于一時，下了飛機，兩人商量好去考察的時間，就各自回家休息了。

不過沈妍沒有回顧知行給她的套房子，而是直接去離母校僅兩站地鐵的地方找酒店開了房。

“為了避免麻煩，這幾天先住酒店。”到了酒店，沈妍難得主動跟賀嫣解釋。

賀嫣沒說好不好，算是默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