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的人不知說了什麼，顧知行接完電話回來臉色不大好看，連日沒休息好疲态全顯露出來了。沈妍這才注意到，顧知行身上的襯衫有不少皺褶，眼下也泛着淡青色，看得出來确實是匆忙中趕來找她的。

一瞬間，沈妍覺得好像也能理解顧知行強硬要求她一起回去了。大老遠跑過來，肯定不願意空手而返。不過這一次，顧知行卻沒再強勢要求沈妍跟他走，隻是在臨走時不死心地又問了一遍：“你真的不跟我回去？”

聲音暗啞，目光中似乎藏着一絲不易覺察的希冀。

然而沈妍頭搖得十分堅決，還是那句話：“我在休假。”

顧知行眼裡的光滅了，也沒再多說什麼，隻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十分複雜。他走了，帶着老周還有容卿卿。

目送顧知行那輛越野駛遠，沈妍聽到了賀嫣的幽幽感歎：“你應該很擅長下棋吧，走一步能看十步。”

賀嫣看得清楚，剛才在所有人沒注意到的地方，沈妍飛快地給顧夫人身邊的助理發了照片，她剛剛拍下的，顧知行跟容卿卿的，還帶着定位。

容卿卿的年齡引發的輿論風波對公司造成的影響還在繼續，這個節骨眼上顧知行跟容卿卿出現在千裡之外的旅遊城市，顧夫人無論如何都會想辦法讓顧知行回去。顧知行雖然是集團總裁，但是他畢竟年輕，公司的肱骨大半還是他爸媽栽培的人，在集團裡，他的根基沒有想象中的穩固。更别提他上頭還有一個能左右公司發展的董事會。

沈妍看準了這一點，關鍵時刻就搬出了顧夫人這尊大佛，把顧知行鎮壓住了。

“想到這步棋其實不難。”沈妍對賀嫣說，“公司的公關你一直處理得很好，項目接洽也從沒出過岔子，各種社交場合你都能應對自如。可是你卻搞不定顧知行跟他媽，知道為什麼嗎？”

不等賀嫣回答，她就繼續說：“因為你把他們放在了特别的位置上，習慣了仰視他們。所以問題發生在他們身上時，你就沒辦法用平常的思維去思考。一般人都不敢去利用他們仰望的人。哪怕這些人沒有多長出一個腦子。”

沈妍語調平靜，卻在賀嫣心裡掀起了巨浪。此刻她沒有身體，卻依舊感覺到被給了一記重錘。

她從來沒有往這個方向想過！也從來沒覺得她一直在仰視顧知行和顧夫人有問題。畢竟他們是資助她的恩人，又是她公司領導，她捧着他們似乎是應該的。可沈妍卻告訴她，一切人都可以用來借力打力。

沈妍等了一會還沒沒聽到賀嫣的聲音，知道她肯定還在消化自己的話。

想轉變長期養成的思維習慣不是個容易的事。尤其是賀嫣這樣被打壓慣了的。

正想着，忽然感覺肩膀微微一沉，溫熱的觸感從肩頭傳來。她轉頭，對上覃睦關切的目光。

“怎麼又發呆？心情不好？”覃睦的聲音變得很溫柔。

沈妍笑了笑：“很好啊，不用上班有什麼不好的。”

覃睦挑眉，似乎很意外：“沒想到你也會不喜歡上班。我一直以為你是工作狂那一類呢。”

賀嫣确實是。但沈妍麼，她聳肩：“給别人打工，有什麼喜歡的。拿錢辦事而已。”

覃睦低頭笑了一下：“看來顧氏給的不少。”

沈妍不置可否，也不想繼續聊，畢竟為顧氏賣命的人又不是她。她摸摸肚子，強行轉移話題：“我餓了。”

覃睦很上道，馬上附和：“我也有點，我們找個地方吃飯？我知道這邊有家店很不錯，看看怎麼過去。”他說着已經打開了地圖開始搜索路線。

沈妍有些好奇了：“你怎麼到哪都有熟悉的飯店，這條線是不是來過很多次了？不膩啊？”

覃睦查完，眼底含笑：“這裡我也是第一次來，我隻不過比較習慣在接觸前就先做點功課。”

沈妍眨眨眼，覺得他似乎在雙關。

意料之中，覃睦這一次找的又是一家很平價的餐廳。沈妍想，這大概算是他的貼心吧。以女主賀嫣的出身，在這種平價餐廳吃飯肯定更輕松自在。

當然，她也吃得很開心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