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司硯問她:“你要不要和你家裡人說一聲,免得他們打不通電話擔心。”
周其泠搖頭,沒接,說:“孟櫻已經幫我和他們說了。”
沈司硯就那麼定定地看着她,眼神中仿佛透着一絲探究。
周其泠故作不知投在身上的那道目光,低頭擺弄新手機。現在的軟件基本上都要注冊登錄手機賬号,這手機裡沒卡,其實也沒什麼可玩的。
後腦勺被一隻寬厚的手掌輕輕撫摸,“晚上我陪小桐在醫院,你若是有事,讓值班護士過來喊我。”
周其泠沒擡頭,隻說:“知道了。”
孟櫻沒多久回到病房,與他打了個招呼後送他出去,回來後把她的平闆給她帶過來。
平闆上面登着她的微信,因為她一下午沒動靜,軟件裡不少未讀消息。
周其泠發了條手機丢失的朋友圈,揀幾條回複,發完發覺頭昏腦脹,屏幕上的字漸漸重影。
她放下平闆,平躺着聽孟櫻說話:“我看沈先生比祁冬靠譜多了,對你也體貼,下午還在問我要不要聯系你家裡人,怕你父母聯系不上你擔心。”
她阖上眼睛随意地說:“勉勉強強還行吧。”
孟櫻在剝橙子,給周其泠塞了一瓣,然後撐在床邊好奇地問,“你怎麼想的啊?他還向我打聽你的事呢!我不知道你告訴他多少,所以我也不敢多說,就說了我倆以前是同學,不對,他還問我是哪裡人。”
周其泠蓦地睜開眼,喃喃道:“元旦那會兒我還騙他來着,說我是隔壁鄰市一個犄角旮旯的小鎮女孩。”
孟櫻眨眨眼替她挽尊:“……幾十年前,你家那地方好像是鎮來着,後來撤鎮改區。”
話鋒一轉,她又問道,“不過話說回來,你和沈先生在一起你有什麼打算?”
距離過年不到十天的時間,畢竟年後周其泠的工作室裝修完畢,她們也要回清既去了。
周其泠的眼睛滴溜溜地轉動,右手往孟櫻手裡搶了一瓣橙子,咬開橙瓣的薄皮吸吮裡面的汁水,酸酸甜甜,倒是很爽口。
她囫囵吞下橙瓣,不在意地說:“先談着吧,雖說是無聊生活的調劑品,我的目标是好歹要超過上一段吧,不然真成快餐戀愛了,一旦談多了會麻木的。”
門口忽地出現細微動靜,說話聲戛然而止,兩人對視一眼,孟櫻連忙跑過去,打開門看了看過道兩側,沒有人經過。
她嚴實地關上門,坐回到床邊說:“沒人,可能剛才沒關緊。”
周其泠睨一眼門口的方向,有一搭沒一搭地與孟櫻閑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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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一早,周其泠的燒退下去,隻是還需要再挂幾天的藥水。
她做完ct檢查,從檢查室溜達回來,在住院部樓下買了兩杯奶茶,一杯提着,另一杯捧着,準備到廖思桐的病房過去瞧瞧她。
廖思桐的病房在她樓上,還在她慢吞吞地走到病房門口,正想敲門,裡面似乎有另一人的說話聲。
“……我已經罵過你哥了,自己忙着工作,把你交給旁人?哪有做哥哥的樣子?”
周其泠在病房外煞有其事地點頭,她吸到兩顆紫薯芋圓,慢慢地咀嚼,腳步外轉欲待離開,聽到裡面點到她,她左右掃視,沒人注意到她,她毫無負擔地站門口偷聽。
“你先說說你哥的那個女朋友怎麼回事?老沈說你是為了救她才掉湖裡的,她怎麼比你還貪玩呢?”
周其泠又猛猛吸了兩口,聳聳肩,聽到一道微弱的女聲,斷斷續續語不成句地飄出來:“不是……和那個……姐姐……沒關系。”
“我聽你小姨說,你表哥前頭那個女朋友手段厲害着呢,鬧得他和你小姨關系到現在僵着,你小姨能對付得了那種人,換作是你媽我不行,我應付不了難纏的兒媳婦。你看你和她才出去半天呢,遭了一場大罪。”
“前陣子,有人托你嬸嬸過來問你哥的情況,我等下回去就和你嬸嬸打個電話,還是找同個圈子相知相識的,這樣以後我和她有共同話題可聊。找個外地的,什麼都不了解,多不方便。”
還怪有意思的。
周其泠咬着吸管把剩下的小半杯奶茶喝了個底朝天,随即擡手,呈抛物線丢進垃圾桶。
沒見面呢,她已經被定義成難搞的人。
不過周其泠很有自覺,她這人呢,确實不太好搞。
将來要是有婆媳矛盾,她鐵定不是那個忍讓後退的人,一旦有苗頭,因為她會先成為那個搞事的。
周其泠隻通知了孟櫻,回到病房,收拾收拾先辦了出院手續。
她拿了醫院配的藥水回家到附近的衛生院挂點滴,挂到差不多下午,手機終于響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