豪言壯語并不能改變父子倆需要漫步皚皚白雪回駐地的現實。當然也有兩個人不想讓人打擾，隻想着月下漫步的樂趣。

“爸爸！”

“嗯？”

“我要騎高高！”臉蛋紅撲撲的小胖仔舉着雙手，微微抿着唇說着他自己其實也清楚，有些害羞的話。但……他真的好想那麼做。

黑澤陣低頭看着剛走出巷子口，在昏暗的路燈下，明月之光下面打開手臂，一臉渴望偏偏還帶着點小羞澀的家夥。他正了一下禮帽，附身插着小崽子的腋下猛地抱起往後脖頸一放，不偏不倚的正好騎在自己肩膀上。兩條小胖腿穿着厚實的棉褲和靴子，抓在手中剛剛好。

黑澤熏趴在男人高聳的禮帽上面，嘿嘿傻笑着。

“笑什麼？”

“開心啊！”

“這樣就開心了？”

“嗯！”黑澤熏用力點點頭：“這樣就很開心了！爸爸！”

“嗯？”

“我是你的珍寶，珠圓玉潤的！”

“哈！”黑澤陣被他的台詞逗笑了：“怎麼知道自己珠圓玉潤的？”

“看就知道了啊！我不胖嗎？”

“哈哈！”黑澤陣朗聲笑起來：“我還以為你沒有自知之明呢！”

“怎麼可能！我又不是真的六七歲。切！”發出不屑的聲音後，他擡頭看着天空半圓的月亮：“曾經我覺得命運對我，其實很不公平。”

“憤世嫉俗？”

“也不是！”黑澤熏搖搖頭，用帶着厚實的皮手套的小手墊着臉蛋：“隻是覺得，不公平而已。我其實也知道，命運對每個人都是不公平的。不過是我自己比較倒黴而已。可現在想一想，如果之前所有的不公，都是為了遇見你。那挺值得！”

“你這情話，肯定騷擾了不少小姑娘吧！”

“那有！她們甯可和我做姐妹也不和我更深一步交流。沒眼光！”他撇撇嘴，砸吧一下。聽着頭頂的動靜，黑澤陣笑笑帶着他走過寬敞的沒什麼人的寬敞公路：“其實我覺得，這事兒怪不得人家女孩子。”

“為什麼？難道還是我的錯？”

“其實我覺得你水端的挺平的。比如對待安達爾那個侄子和裡奧。實際上你當時給了那個小孩子鐮刀的時候，我就在想你這麼做會不會讓那個小人馬難過甚至覺得你有些偏頗。”

“你說阿碧諾？”黑澤熏張了張嘴最終沉默下來。他沒有再說話，黑澤陣也感覺到了頭頂上孩子的情緒的變化。他試探着張了張嘴，一時間也不知道該問什麼。

“我不會再見他的。”

“為什麼？”走了一大段路冒出來這麼一句話，還是帶着一種沉重的說不出的東西的味道。

“我不能在别人身上，去投放一個這個世界不存在的人的影子上去，然後自欺欺人的說，那就是我的阿碧諾哥哥。這不僅僅是對曾經的阿碧諾不尊重，也是對我的過去不尊重。更重要的是，現在這個阿碧諾也會傷心。這不好！我給與了他不同的開端，這個阿碧諾日後已經不會再走前一個的覆轍。那麼，失去了那些東西凝練出來的，就不再是當初那個人。我會無私的給與幫助呵守護。但我不會再付出。就像……阿依娜一樣！”

“其實，我知道阿依娜已經轉生了。但我不會去見他！”

聽着男孩兒娓娓道來的話，黑澤陣抓了抓他的小腿：“為什麼？尤拉，你可以任性一些。比如，想要我背着你這樣。你都可以提出來。”

“可以任性和是否想要任性是兩個意思。或者說，在我看來是兩個意思。”黑澤熏摘了手套，撈起男人的長發貼在臉頰上蹭了蹭：“我知道你和南納在很努力的，尤其是南納。構建一個，我們兩個人都可以任性的世界。他欺負世界意識欺負的可兇了。世界意識很多時候都是嘤嘤嘤的在那裡告狀。可偏偏，他也知道跟我告狀沒用。除非……啊……那個媽能醒！”

“可那是南納想要給的。我呢……我覺得我應該按照我自己的想法，去過我的生活。而且，我那短短的人生告訴我一個道理。人呢……要知足。要本分的去接受可能的小倒黴。如果什麼好的都給了你，當你開始肆意妄為的時候，那些埋藏在幸運之下的倒黴就會随之而來。小小的時候，可以視而不見。當這些視而不見集中在一起，可能就是什麼都失去的時候。那不太好！”

“真的……那不太好！”

男孩兒抓着他的發絲，略微因為走路的晃動感覺到了刺痛。可黑澤陣沒有吭聲。他從哪呢喃的話語中，聽出了另一層意思。

曾經，這個孩子也肆意妄為過。也曾站在某個頂點過。然後他為此付出了慘痛的代價。而這個代價，可能是他現在覺得，無法支付的東西。

“爸爸呀！你記住，隻要你好好地。尤拉就好好地。尤拉好好的，南納就好好的。南納好好的，媽媽就好好的！所以，你最重要了！懂嗎？”

“好！”

就像哄孩子一樣的話，卻一下一下的砸在黑澤陣的心口。

阿碧諾……是哥哥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