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鳴鶴給他的答複是：“我建議你回去冷靜一下。”

——事實上是許鳴鶴也沒想到崔傘會來這一出，他需要冷靜冷靜，隊内關系的事，慎重并不為過，尤其是在隊内關系尚可的情況下。

“我想過了，”崔傘說，“哥是因為自己的道德準則，不向我發洩憤怒，但是這件事情，哥與我都會介意的，如果哥恢複得很好，不再受影響，那沒什麼，如果恢複得很辛苦，以後練習時還因此覺得不便，我們還會像過去一樣親近嗎？”

直覺還挺準，許鳴鶴想。

崔傘所說的情況有一個極端而常見的例子，恩愛夫妻在經曆子女的意外去世後，常常會一拍兩散，不是因為感情不好，而是面對彼此時會産生不好的回憶，之間又沒有其他紐帶維系的話，便會自然而然地疏遠。如果許鳴鶴因為跟腱的舊傷日後練習變得很辛苦——這是大概率發生的，接着許鳴鶴想了一下自己作為安宰孝頂着術後的膝蓋活動的時候，又想了想ateez的舞蹈強度，他到那個時候，對崔傘恐怕不會毫無芥蒂，沒有任務硬性要求的話也多半會疏遠他，疏遠而已，能是什麼錯誤嗎？

“為了心裡舒服點，體罰反而無所謂了，是吧。”

崔傘有些尴尬：“是的，我父親……比較嚴厲，挨打對于我是沒什麼的。”崔傘的家庭環境較為“傳統”，而傳統的韓國人，前輩對後輩施以體罰都不是事，更不用說父母對子女，對于一些人來說是虐待的事情，對于另一些人來說是習以為常。具體到崔傘身上，在ateez這種年齡差距小、同年成員多、幾名年長者也更講究一個“以德服人”而不是靠年齡獲取便利的團隊固然好，換作典型的長幼有序的團體，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問題是，我為什麼要去做惡人？”

“我不是為了讓自己心裡舒服點，逼迫哥違背原則做一些儀式性的東西。隻是哥，如果你的心裡也有過負面的情感，我能不能用承接它們作為條件，來交換我們的關系不會因此疏遠？”

現在這個局面，崔傘有心理上的壓力是肯定的，也許還會有後悔和自我譴責，可是有那麼嚴重嗎？許鳴鶴想不通這個問題的答案，索性不再繼續想：“那我還是那句話，你回去冷靜一下。”

但他的态度已經不是剛才純然的抗拒了，而是一種混着關切的嚴肅：“惡劣的一面我當然是有的，也有一些想試一試不正常關系的藝術病，但日常的生活與工作中，健康的關系對大家都輕松，你要讓我偏離平時的狀态，那就沒法輕易地結束它，回去想一想吧，最好不要給我答案。”最後一句話，他是短暫停頓了一下後，用呢喃的聲調小聲地說的。

“對了，你那天找我，是有什麼事？”許鳴鶴狀似不經意地試探道。

“我想與哥更親近一點，”崔傘深呼吸，艱難地擠出笑容，“還有，我需要怎麼做。”

許鳴鶴愣住，看了他一會兒，然後歎氣。

“先回去吧。”他說。

崔傘走了以後，許鳴鶴開始想他的任務。

和多個人維持戀愛關系不是一個好選擇，開始、維系和結束都麻煩。所以許鳴鶴除了保持一個容易讓人有好感的形象，主動刷進度的第一步就是幹預自己知道的事件，充當他人人生中的“關鍵人物”，但确認李大輝的好感度上去了以後，許鳴鶴又不再有動作，這樣他白得了好感度，且無需再投入精力應對。至于李大輝那邊，一個長相、性格、能力都優秀的人因為善良為自己避免了禍事，因此産生了好感，即使這樣的好感對于同性來說有點超過，也不是件特别奇怪的事，對吧？

那麼同樣的邏輯，能不能應用到隊友身上？不是戀愛關系，但比起普通的隊友，又多了一點特殊的地方，所以内心的感受與作為關系好的隊友時有所不同，也不是不能理解。

雖然這件事情不是崔傘的錯……但崔傘的不安，未嘗不可以利用一二。

想過這件事情以後，許鳴鶴開始想他的工作。

就算刷好感度也是要有業績支持的。

跟腱斷裂這件事其實很嚴重，許鳴鶴如果是普通人，縫補上以後正常生活，以後避免籃球足球馬拉松之類就行，但他是idol，ateez的舞蹈還以強烈而聞名，普通的縫合之後就回去，大概率過不了多久就複發。

萬幸的是疫情期間，ateez的線下活動和回歸都不會如以往一般頻繁。許鳴鶴的受傷帶來的負面影響減少了一些。在精密的檢查以後，許鳴鶴與KQ溝通了後面的安排：

首先，這次回歸是肯定趕不上了，隊友們辛苦一下。至于回歸之後的線上演唱會，優先重排激烈的舞台，不激烈的再看許鳴鶴是舞台旁邊坐着還是隊列中間舞蹈劃水，ateez剛出道的時候許鳴鶴很多時候都被擋在後面，因傷劃水不是沒有操作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