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外的禮貌可以說是修養或者職業道德，真實的情況是車銀優一點也不想動彈，他癱坐在沙發上，被頭痛困在一個想睡卻無論如何也睡不着的狀态，任由許鳴鶴把燈光調得不那麼刺眼之後，用濕毛巾給他卸妝。

“還洗澡嗎。”

“不。”車銀優用氣聲說。

“你的頭發……”許鳴鶴用手試了一下，“算了，明天也可以，先刷牙。”

許鳴鶴伸手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來，盯着他刷完牙後，又将人送回房間：“我把門打開，用客廳空調的冷氣，不是非常涼，不用開風扇吧？”

“我白天是在太陽下拍戲的。”換了衣服以後癱在床上的車銀優有氣無力地說。

“是我欠考慮了，”許鳴鶴随口認錯，說着又将熱毛巾蓋在了車銀優的眼睛上，“我過會兒拿走，你放心睡。”

“睡不着。”

“頭還是很疼？”許鳴鶴彎下腰，手指試探性地在他的頭皮上按了按，“這樣呢？”又順着後頸撸了一把，“這樣？”

“這裡，”車銀優示意太陽穴上方的位置，“會好一些。”

“我說你也不至于有頸椎問題，行，你就這樣躺着，不舒服的話和我說。”

許鳴鶴一隻膝蓋跪壓在床上，非常爽快地做起了頭皮按摩服務。車銀優隐隐有些怪異感，不由開口：“你這麼好說話的嗎？”

“有需要和故意差遣我，我是分得清的，”許鳴鶴的淡淡地說，“确實有需要，我又有精力的話，就很好說話。”

“技術很好，”不知道是許鳴鶴的技術高超，還是終于脫離了緊繃的狀态，得以放松下來，車銀優感覺舒适了許多，“什麼時候學的，還是天賦？”

“我也有不舒服的時候。”許鳴鶴說。說來那是很遙遠的事了，那時系統對他還有點保命治傷之外的作用，像是兌換教學什麼的，許鳴鶴就兌換了“遇到不适怎麼辦”，一直用到現在。

“别多想，有餘力的時候做個熱心的人，養成習慣對我也是有好處的。”許鳴鶴補充道。系統的存在和反複重開帶來的經驗也給許鳴鶴帶來了巨大的好處，比起剛開始做任務的時候，他現在算是很輕松了。因為系統和穿越變得越輕松，人也變得越“善良”，這也是許鳴鶴的一種儀式感，做個好人有利于對自我的認同，隻要不捆綁太多使命感就好。

如果他完全隻圍繞着自己，又難免會更多地陷入“我是不是越來越堕落”的自我懷疑，對于一個有自尊心又現實的人來說，還是“對周圍人好一點”更加方便。

車銀優：“角色被我搶走，也因此而不介意嗎？”

許鳴鶴：比起随手的關照，溝通就麻煩多了。

“你背後做了什麼嗎？”

車銀優：“……沒有。”fantagio捧他是因為臉特别、特别好看，學生時期成績也好，可以往男神方面打造，倒不需要車銀優故意做什麼。

“那不就結了，我用idol的身份，名氣，公司的人脈，對于演技好又沒有背景的人很公平嗎？輸給臉還好了，這個角色就是要長得很好看的人去演，”失望歸失望，許鳴鶴倒不覺得這需要他對車銀優耿耿于懷，本來就不是演技代表一切，他也算這個背景下的受益者，“你是不是看評論了。”

“你說過看評論有助于糾正自己做得不對的地方。”

“但不要在關鍵的時候影響心情……算了，不看你還是會在意，那說說吧，我看《最佳的一擊》你演得挺好的，因為最近公司的事壓力太大了嗎？”車銀優演《最佳的一擊》時不說演技多麼精湛，看起來至少比《我的ID是江南美人》裡的面癱好，雖說角色設定就是個高冷男神，但未免有些太木了。

“那時導演教了很多，這次的角色，導演說沒問題，我不好在後面改。”

“理解，”有的導演喜歡指導演員，有的就是差不多就過去了，反正這個角色設定，車銀優木一點對整體效果影響也不大，不如把精力放在别的地方，車銀優又沒到能獨立解讀角色的程度，就隻能這樣，“沒事，這些争議隻是暫時的，現在劇和你的熱度都高，堅持到結束，再練習也來得及，除了道德和法律上的争議，影響接戲的也就是類型降級，該扛收視的時候沒扛住，有熱度的劇裡被罵演技差沒什麼影響的，而且你是消化了都炅錫這個角色的。”就是木了點，至少不違和，演員遇上合适的導演重要，演員遇上适合發揮的角色也很重要。

許鳴鶴一邊做頭部按摩一邊說話，直到他放在車銀優臉上的熱毛巾失去了原來的溫度，才撤回手将它拿走，卻被車銀優一把抓住了手腕。

“你今天真的是很難受了，”許鳴鶴歎了口氣，說，“還好我狀态不錯，等我下，馬上回來。”

“謝謝。”

“别感動，我隻在有精力的時候是好人。”話是那麼說，能做到也很難得了，許鳴鶴故意表現得有人性而已。

在宿舍内本來就穿着背心的他洗漱也收拾完畢後，很自然地躺在了車銀優身邊。

多年以來為了營業和各式各樣關系好或者不好的隊友在鏡頭前後睡一張床都是尋常的事，枕大腿甚至看起來像“擦槍走火”的動作也沒少做，許鳴鶴早就習慣了。再說了，練習生時期他們住那個小破宿舍，大家是擠在一起打地鋪的，那時人與人之間的距離，可比現在要近。

真好啊，有床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