動的手腳被李光富察覺到,是一個可以承受的意外。
把李光富弄到濟州島來,環境因素隻是其中之一,最重要的原因是崔景瀚确認了李光富的情況,幾乎沒有醫生願意做手術,以現有的放化療靶向藥技術也起不到什麼好效果,百分之九十九會拉低五年生存率,能不能活過一年都是五五開的事。
既然如此,他剛好可以試一下靠着智腦與合成儀能不能做出對人類有用的藥物來,他這具人類軀體用了十多年,已經适應了身份,暫時還不想換,所以有些嘗試要先做。李光富的情況正好,這個年代的科技已經沒戲了,崔景瀚又有足夠的操作空間。不熟悉的人崔景瀚即使開科技挂也很難把做出來的藥用到地方,而熟悉的人面對的問題如果是這個時代能解決的,他也沒有多此一舉的必要。Tablo就是這樣,抑郁症複發很難受,可是這和身體狀況又沒什麼關系,Tablo得過一次又好過一次,用已有的方法治療結果不一定就糟糕了。
結果是好的,崔景瀚研究出了一種把化療藥引到癌細胞上的制導物質,并摻進了李光富的食物中,打血管裡更方便但崔景瀚顯然沒資格,他隻好多算一段從消化道到肝髒的過程。
醫生們孤立地看待李光富的病情,除了覺得運氣好得不正常之外沒發現什麼問題,李光富不一樣,一兩件奇怪的事情可以說世上總有些小概率的東西,好幾件放在一起,這中間真的沒有聯系嗎?他想到了崔景瀚,并開始小心翼翼地試探他,最終借助崔景瀚在交流上的反應遲緩,發覺到了端倪。
——李光富突然提什麼“奇迹”,“壽命延長”,崔景瀚一時沒想出合适的反應。
但這也不是什麼大事,因為李光富本質上還是一個理智的人。事實上,相比用他那一般的水平裝傻充愣的崔景瀚,終于得到了答案的李光富還顯得更緊張些。就算不考慮“良心”這種道德層面的因素,在已得到的好處和未知的風險中間,持重保守的李光富也不會選擇後者——他能活多久與崔景瀚有關,此外也要為家人多做考慮。謀求滔天權勢的野心家可能會深究崔景瀚的特别之處并加以利用,李光富卻在試探過後暗示自己再過多少年就會帶着秘密長眠,他做出的是最有利的選擇,但這個過程中也要保持清醒,克服本性中對生的渴望。
明智的人沒什麼不好,隻有天生的賭徒或者蠢貨,才會在摸不清底細的情況下賭與崔景瀚翻臉的可能性。
李光富甚至在離開之前再次表明了自己會保密這件事:“景瀚,手機上的錄音功能怎麼用?”
“為什麼要用這個功能,很費電的,”崔景瀚拒絕了,他沒打算一直盯着李光富,何況就算李光富說出去也沒什麼證據,頂多添點麻煩而已,“叔叔會遇到需要它的情況嗎?”
“那我走了,這三年謝謝你的照顧。”
“玩得開心,叔叔。”崔景瀚笑着說。
李光富離開的時候,Tablo一家在濟州島錄制的那期《超人回來了》終于播出,并獲得了熱烈的反響。
一部分原因是《超人回來了》本身就火,以至于Tablo都自嘲現在“Haru的爸爸”這個身份比“rapper Tablo”更具知名度。最主要的還是這一期節目的素材夠勁爆,又有節目組剪輯和後期處理的加成。崔景瀚那張放在idol中間都能天天出熱帖的臉加上素人的身份,帶來的視覺沖擊力是毀滅性的,雖然緊接着公開了“NRG成員”這個出身,年齡又為他搬回一城。
崔景瀚一身黑色騎手裝,跨坐在摩托車上摘下頭盔,和換上暖色系家居服,束起頭發走出房間的畫面,節目還沒結束的時候就成為了讓無數人喊“一分鐘我要知道這個人的名字!”的推熱轉。
而這不是結束,隻是開始,溫馨的談話氛圍,令人垂涎的家常美食,平緩的閑聊中提及的過往,平凡的場景中,李光富對死亡坦然以對,還有崔景瀚鄙視“Tablo學曆造假論”的支持者,而不把自己所做的一件件仗義之舉視為付出,這些在常人看來足以視為“特殊”的東西,都被他們當做平凡的事情講了出來。
不要問,問就是崔景瀚在補拍的單獨鏡頭裡的引經據典“子非魚,安知魚之樂”,“我隻要遵循自己的意願,Tablo哥要顧及别人會怎麼看”。
等聽完崔景瀚談基因與物種,直說最初對Haru沒什麼喜愛之情,又看到他被Tablo用作人形電子詞典+搜索引擎的時候,觀衆們已經徹底接受了崔景瀚是個不正常的人。臉好看得不正常,腦子聰明得不正常,行為邏輯也……奇怪得不正常。但在朋友的人生低谷屢屢挺身而出,崔景瀚再不正常,在觀衆們的眼裡也被歸到了“好人”那一檔。
李光富抱着孫女走出溫室,崔景瀚和Tablo挨在一起,為恐懼英語的Haru量身定制解謎遊戲。畫面一轉,準備“寶藏”的崔景瀚與服藥的李光富談起雪上加霜般的癌症複發,崔景瀚的邀請與奇迹般幸運的療效。上樓之後Tablo告知“Haru的大冒險”的結局,崔景瀚玩味的笑容,最後畫面定格在Haru的房間裡已經被打開的禮物上,李光富精心制作的房屋模型精巧之餘滿是溫馨氣息,完美貼合孩子們對自己小天地的向往。用成年人的眼光看待就更簡單了,期待和愛。
上一輩人經曆了種種艱難困苦後終于走出泥沼,并将自己所承受過的痛,化為對下一代的期待和祝願。
在有崔景瀚出鏡的情況下做到不跑題,節目組已經相當努力了。節目播出以後讨論的熱點仍然集中在崔景瀚身上,連帶着“崔景瀚”“NRG”都成為熱搜關鍵詞,就不是他們所能控制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