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蠻舍不得放手,睡覺前還盯着那束玫瑰看。
他老是做夢。
像是今天,又夢到自己回到了蘭花街。
他跟蕭一鳴去撿别人不要的花。
迎賓的花早就已經被搞得破破爛爛。
蘇小蠻從爛掉的花裡面挑挑揀揀,最後挑出朵怪能看的,他因為這朵花而高興。
蕭一鳴就在旁邊煩躁的看着他。
“這些東西有什麼好看的?真搞不明白,你為什麼會喜歡這些東西。趁着現在有空,你應該努力,努力去多學點東西!”
蕭一鳴就把蘇小蠻手裡捏着的花給扔了,他對待蘇小蠻總是兇巴巴的,把花扔了還不算,還要用腳狠狠踩兩把,才算結束。
花束薄薄的花瓣碾進了泥土裡,就好像蘇小蠻崛起的某種心情,一并低到了泥土裡。
蘇小蠻麻木的望着那片天空,霧蒙蒙的水汽幾乎覆蓋,他不知道鮮花意味着什麼,但他知道他的人生會永遠失去鮮花,因為他在泥土裡。
泥土裡,是無數的骷髅頭,蘇小蠻掙紮着想要逃跑,那些手卻爬出來,獰笑着拖曳他到地獄裡去。
“你快來——”
“我在地獄等你——”
蘇小蠻驟然驚醒。
床頭的黃玫瑰還在搖曳,花瓣上沾着晨露,仍舊美麗芬芳但是卻沒有香味。
這裡不是蘭花街,所以他配得上,他配得上所有的鮮花和美麗的未來。
光明的未來折損在第二天。
蘇小蠻上課遲到了。顔廣白叫了他好幾聲,蘇小蠻起不來,他陷入了夢魇。
發現叫不醒他,顔廣白自己去工作了——他很忙。
等蘇小蠻從夢魇裡醒過來,已經快要遲到了。
校區之間距離很遠,學生們會乘坐一種叫“踏踏車”的交通工具上課,但蘇小蠻摸了兩把,不僅沒能直接上手,反而東倒西歪,蘇小蠻上了一點脾氣,耍脾氣不想學。
現在真的到了遲到的點,才發現學習“踏踏車”很有必要,是真的非常必要。
他第二天就遲到,遲到了快半截課。他蹲在門口猶豫不決,不知道應不應該進去,授課教授發現了他,同他揶揄打趣。
“真忙,抽出時間來上課了?”
蘇小蠻眼睛裡挂着眼淚,鼻尖泛出一點紅,齊刷刷目光看過來,帶着笑的,看熱鬧的,蘇小蠻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
他急巴巴辯解道:“我睡過頭了,對不起。”
教授并不打算理解這位新同學:“說對不起你就不會睡過頭?你首先得對自己的人生負責。”
蘇小蠻的脊背越發往下低,恨不得把頭藏到地裡面去。
小學生一樣被訓了半天,蘇小蠻終于能去找個位置坐。
教授講的東西,蘇小蠻專心聽了一會兒,可是什麼基因理論他完全聽不明白,整節課下來都是昏昏欲睡。
他隻能相當笨拙的聽着教授的課程,用筆記本全部記下來。
教授發現他笨拙的舉動,不可思議的瞪大了眼睛:“這些教學方案會發到網站和班級資料裡,你上課不好好聽,擱這兒抄得過來?”
蘇小蠻立刻委屈的停下筆,卻又不知道應該幹什麼。
他聽不懂、學不會、一問三不知。
他偷偷看周圍的人,大部分人面前都放着一層薄薄的光幕,憑借着這一層光幕,資料和做筆記都變得非常簡單。
但他什麼都沒有,于是又隻能笨拙的開始記筆記。
教授嗤他,他不敢看,倔着一股兒勁兒一筆一劃的寫,然後飛快地寫。
蘇小蠻腦子裡特别簡單單純,他一旦沉浸進入一件事情後,就會忘記周圍。
他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筆記的字體從闆正到飄逸,從亂記到通通記下,思維一貫而通,他還沒有發現下課了。
他仍舊沉浸在自己世界裡,直到旁邊出現了一道尖銳的聲音。
“咦,新同學?我可以坐到你旁邊嗎?”
這道聲音響起的時候,旁邊的聲音瞬間靜止。
蘇小蠻慌慌張張擡頭看過去。